葉粢不識路,找了個路人詢問城中馬車行,一個面善的大爺親自領她去了離她最近的那車行,誰知道一進門,就看見店里的小廝殷勤地行上來時,她才發現這個大爺正是這家車馬行的掌柜。
“小郎君,你要是快馬加鞭,不如選這輛馬車,牽引這輛馬車的可是小老兒特地讓人從北邊的部落中換來的良駒,能日行三千里,”面善的掌柜對著葉粢笑了笑,指著后院里一匹打著響亮噴嚏,低頭默默吃著馬槽中的豆料。
葉粢走過去仔細打量了馬兒,又往馬槽里看了看,這馬兒喂的是最好的黑豆餅,看來確實是名馬良駒。
“多少錢?能在三日內趕至蓬萊閣嗎?”葉粢伸手摸了摸馬兒柔軟的鬃毛,手下的馬兒像是感應到葉粢的溫柔,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抬頭在她掌心輕輕蹭了蹭,又繼續低頭吃草餅。
“三日倒是沒問題,這馬兒就是愛吃,只要給它吃飽了,三日萬里拼一拼也是可以的,不過這價格可能就貴了許多,”掌柜大叔笑瞇瞇看著葉粢,目光暗中打量葉粢的穿著打扮,然后停在她肩頭背上的包袱。
葉粢懶得回應他,微微歪了歪頭,努了努嘴,卻不說話。
掌柜大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見她似乎沒有議價的意思,不像是個缺錢的人,他趕緊笑了起來,“三日,五百兩白銀?!?
“你們會配上馬夫和馬兒的豆餅嗎?”葉粢額頭都沒皺一下,似乎對這個價格沒有任何異議,這馬兒是難得良駒,可惜給人當了攔車的工具,白白辜負了良駒。
“馬夫自然要配的,到時候還要馬夫將馬車趕回來,只是這豆料嘛,你可以跟我們買,你也知道這馬兒的吃的黑豆餅,就算給人喂都綽綽有余了,而且這馬兒還挑食,怕是吃不慣別的地方的豆料?!?
葉粢看著面善的掌柜大叔一邊捋了捋唇下的小胡須,一邊認真思索著說。
“再加一百兩,配上最好的黑豆餅,你要是糊弄我,到時候馬尥蹶子了,你就等著我回來砸你家鋪子,”葉粢嘴角勾起一絲森然冷意。
她之前聽說有奸商為了賺黑錢,特意把給馬兒的食物以次充好,到時候荒郊野外,你不給錢,就別想再活著離開。
葉粢一邊說著,一邊亮出袖子里的兵器,照著掌柜面門,耍弄了幾下,以示他才不是被人隨意拿捏的黃毛小子。
掌柜沒想到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子居然是個練家子,臉色變了變,忙正色道:“小郎君莫要胡說,我們鋪子可是百年老字號,做的就是口碑,哪里會做那些腌臜的下流事情?!?
葉粢面色柔和了下來,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將匕首藏回了袖子里,岔開了話題,“那就按照規矩來?!?
按照規矩辦好手續,葉粢選了一個看起來會些武功的馬夫,然后鉆進了馬車里,馬車晃晃悠悠駛出了城。
待出了城后,葉粢命令馬夫快馬加鞭,趕至蓬萊閣。
一路上葉粢越來越緊張,可是臉上仍然是不悲不喜的樣子,她幾乎不下車,吃得也是干糧和準備好的水囊,一直到馬車駛進幾個大城中,她才拜托馬夫去附近的鋪子里補充水和食物。
馬夫是個沉默不語的人,一路盡心盡力地趕馬上路,似乎對葉粢這個雇主沒有絲毫的興趣,而葉粢同樣對他也沒有任何興趣,所以二人沉默著,耳邊只有馬車奔跑時的車轱轆地碾壓聲,路過城鎮時熱鬧的路人說話聲,以及深夜山林中的雀鳴蛙叫聲。
一路趕至蓬萊閣城外十來里的時候,葉粢遠遠就看見護城河前面旌旗飄揚,陣前喊殺聲震天,老遠順著風飄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
“這里什么時候開始打仗了?”一直不說話的馬夫突然出聲,嚇得葉粢忍不住回頭看他。
葉粢望著遠處搖旗吶喊,殺氣騰騰的敵軍,心中激動出一股說不出來的震驚和憤怒,這樣猛烈的情緒將葉粢心中油然而生的恐懼之情,狠狠壓了下去。
“大叔,你趕緊原路返回,這里離戰場太近了,小心驚動了他們,”葉粢趕緊轉身催促馬夫離開。
馬夫倒也是有血性的男人,可是無奈雙拳難敵四腳,他心中自然而然生出退卻之心,可是他看見葉粢提起包袱小心翼翼藏進一旁的草叢中,似乎要司機而發,便忍不住出聲道:“郎君,你在此處怕是會被他們發現。”
葉粢哪里不知道,可是她眼下是不能離開,又不可能孤軍深入,無法只能暫避,在想法子進去蓬萊閣。
“大叔不用管我,快些離開,”葉粢在草叢里擺了擺手,又小心翼翼藏身其中,只在碧綠且豐茂的草叢中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馬夫見葉粢執意如此,也就不好多說什么,很趕緊跳上馬車,小幅度抽打馬屁股,驅使馬兒趕緊跑起來。
葉粢收回望著馬車遠離的目光,躲在草叢中,這里望出去,正好看見領頭的異域人,那是一個一頭紅發,帶著用鐵打造的鷹臉面具,正高坐在馬上,神色不明地盯著城樓上蓄勢待發的大姜守將。
隔著太遠,葉粢看不清二人的目光,飯卻見城墻下的蠻人用不標準的漢話罵娘,漢話中夾雜著一些聽不懂的異域話,也不知道罵了什么,惹得城下一群人哈哈大笑。
然而城墻上的大姜士兵各個面色沉重,一直站在中央的是個裝穿戴盔甲的中年男人,他手握著一柄大刀,臉色黑成了鍋底灰,城下蠻人大笑大罵,卻絲毫沒有激起樓上人的反罵。
不久城下的蠻人挑釁完畢,就看見領頭的男人抬臂,頓時士兵們收斂了笑容,城上城下,鴉雀無聲,好半天那紅發男人才沉聲喊到。
“上官監軍,你莫要再同我們僵持下去了,你們如今是一座孤城,想要活命,就開城獻降吧!”
“獻降!獻降!”隨即四面八方傳來震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