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來挑選伺候自己的首領,是聯盟推舉出來的大首領阿木爾,此時卸了盔甲阿木爾,著一身繡著金線暗紋的青色袍子,一臉慵懶地走了進來,身邊跟著神色肅穆的副將。
“這就是這幾日搶來的奴隸?”阿木爾微微歪頭,冰冷又危險的目光從面前的跪拜在地的奴隸們頭頂上一一掠過。
看守奴隸的士兵趕緊點點頭,諂媚一笑,“這些都是落單的漢人奴隸,那幾個是從蓬萊閣逃出來的,那邊幾個是首領們拔掉東邊幾個不知好歹小部落后,投降的俘虜們。”
“我聽說尤克里今日抓了個斥候回來?怎么不拉出去砍了?”阿木爾氣勢洶洶,一個眼刀刮了過來,嚇得那士兵趕緊縮了縮脖子,卑躬屈膝,撲騰在地。
“屬下這就去,”士兵朝阿木爾猛地磕了兩個頭,一溜煙,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看見藏在偏僻角落的葉粢,趕緊抬腳踹翻了擋在面前的漢人少年,拔刀兇神惡煞沖到葉粢面前。
葉粢一臉驚恐的被士兵抓著衣領給拎了起來,眼見頭頂揚起的大刀,她心中顫抖,腦袋有剎那的發懵,好在她反應很快,趕緊雙手抱住士兵的雙臂,拼命抗拒他落下屠刀。
“大首領,我不是斥候,我是從南邊來探親的,可是我城都還沒進,就被人發現了,大首領,我家里是行商的,我的行李有五百兩銀票,求求大首領放過我一命,小的愿意當牛做馬,伺候大首領。”
葉粢努力擠出眼淚,讓自己看上去可憐兮兮,弱小無助的樣子,一邊暗中準備著,只要士兵的屠刀有砍下來的立馬對他下毒,就算是死,她也不能死在這里。
“你是漢人商戶?”阿木爾聽見葉粢的話,抬腳走了過來,揚著刀想要砍下去的士兵,見自己的主子要盤問葉粢,忽然送來拎著她衣領的手,一拳狠狠地揍在她肚子上,啐道:“首領問你話,趕緊回答,不怕死嗎?”
葉粢被一拳猛地砸在了肚子上,疼得滿頭冷汗,她惡狠狠剮了一眼破口大罵的士兵,對著阿木爾故意做出搖尾乞憐的樣子,“小的叫葉米,家中行商,家中有親屬在蓬萊閣行商,小的出門游歷,特意前來蓬萊閣探親,卻不想碰見戰事,對了,我家叔父對蕭將軍中不少將領有交,也許小的能為大首領攻下蓬萊閣效微末之力。”
葉粢這話是急中生智半真半假,話趕話說出的,但幾乎是在她脫口而出的時候,一個計劃在腦海中飛速劃過。
“你說你叔父在軍中有故交?”阿木爾眼前一亮,低頭俯瞰著滿臉淚水,惴惴不安的奴隸時,心中敞亮起來,一個計劃也在瞬間謀劃出個輪廓來。
“是的,我家中商號雖然不算太大,但是在整個大姜最重要的城鎮都有分布,蓬萊閣中有一家名為‘蓬萊仙’皮貨商號,掌柜是我家中小叔,如果首領不信,大可以讓人去查,我小叔叫米辛,我隨母姓。”
葉粢腦海中翻騰奔涌如巨浪,她快速將接下來要謀劃的事情構想了大概,眼下她必須收斂起全部鋒芒,哪怕像只讓人唾棄的喪家犬,她都必須活著離開這里。
葉粢覺得滿臉淚水,然而她忘了一點。這幾日她著急趕路,忘記了要每日給臉上的妝容補上黑色的藥粉,此時眼淚如瀑布沖刷下來,她那張黑黢黢的臉孔,立刻被沖刷成大片斑駁樹影。
“你……易容?”阿木爾目光再次危險的瞇了起來,他從前聽說過中原人有異能者,能將人的容貌通過一些工具和藥粉,變幻成另一個人模樣,當他看見葉粢臉上白一塊黑一塊的時候,腦袋里瞬間閃過這個詞。
葉粢強忍著難受,花貓似的的一張臉,一雙杏眼含著淚水,“啊”了一聲,她方才分出了一些思緒謀劃接下來的行動,便無意中漏聽見阿木爾的那句疑問,含水的杏眼中露出怯怯又不乏疑惑之色。
“你,跟著我走,”阿木爾懶得重復自己方才話,打算把她丟進水桶里洗刷一下,就能看見她的真容了,如此想著,阿木爾給身側的副將使了個眼色,轉頭挑開帳子,走了出去。
葉粢以為自己方才那句“我叔父同蕭將軍軍中有舊”,為她留下了一條性命,眼下蓬萊閣死扛不降,蠻部也不能一直僵持在這里,自己這話就像是枕頭,阿木爾正磕頭,她又正好給他遞枕頭,想來一時半會還能保命。
“趕緊的吧大首領讓你去他帳子里伺候,”副將不屑地撩起眼皮掃了一眼黑白斑駁的葉粢臉龐,擰了擰眉頭,伸手抓起她的手臂,粗魯的往帳子外拖。
葉粢這會兒暫時沒了性命之憂,緊繃著的一根弦立刻“啪嗒”一下斷開了,心里憋的一口氣頓時散開,一直強忍著肚子傳來的痛楚,此刻如同滿天烏云,瞬間傳至四肢百骸。
“好痛!”葉粢被阿木爾的副將蠻橫地拖拽,仿佛在拽著一條要死不活的死狗,而葉粢這條“死狗”捂著肚子,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卻被肚子傳來的劇烈疼痛,激得渾身顫抖,她咬著后槽牙,拼命強忍著,好久才牙齒打顫輕飄飄擠出兩個字。
副將大步流星拎著葉粢往前走,似乎沒有聽見葉粢痛苦的聲音,徑直將她拽進阿木爾的帳子里,隨手一丟,轉身走到一邊候著。
“葉……什么,你說你的叔父同蕭將軍麾下的將領交好,交好的有哪幾個?”阿木爾懶洋洋托腮,低頭看著蜷縮在地上,唇色慘白,滿頭冷汗的葉粢,隨手將手邊的筆砸了過去,有些不耐煩地說。
“小的……想想,”葉粢疼得渾身冷汗,內里的薄襖子被冷汗沁透了,此刻墜在她身上,她身如篩糠,艱難的爬起來,沒有血色的薄唇微微顫抖著。
“怎么了?”阿木爾歪著頭奇怪地打量著葉粢,他不過是丟了支毛筆過去,這家伙怎么感覺像是被人猛地揍了一頓?
葉粢心說老娘都快疼死了,你過來讓老娘朝你肚子狠踢一下,你就知道老娘為什么疼得快死了。
“小的……身體羸弱,”一句話戛然而止,葉粢忽然瞪大了眼睛,心里慘叫一聲,下腹有暖流如潮水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