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797年,4月4日。中華大虞光中二十二年,原滿清嘉慶二年,農歷三月初八,清明節。
西軍大勝的消息,傳遍長城內外,大江南北,各省督撫,各地商會,陸海軍代表,東洋、南洋封臣,甚至北賀洲(北美)新化大都督行營,都派代表趕回了南京城。
南京城中,各陸海軍軍官學院,各太學、高學、小學師生全部換上了戎裝,組織了超過萬人的學生方隊,高呼萬歲口號,向著南京紫禁城而來,向皇帝和朝廷,表示祝賀。
學生們在軍事教官的帶領下,頭戴黑色大帽,身穿褐色毛呢長袍,腰系黑色革帶,腳踏黑色鱷魚皮靴,右掛長刀,斜端帶刺刀的燧發槍,英姿颯爽,威風凜凜。
當然,這是戎裝禮服,真上了戰場,黑色大帽要換成飛碟盔,毛呢長袍是用來保暖的。
作戰的時候要穿緊身有很多口袋的短款鴛鴦戰袍,扎武裝帶,這種莫子布設計的,已經很接近十九世紀末期的軍服。
莫子布特意在皇城外禁垣的西安門上接見了前來道賀的學生軍,接受了他們的祝賀。
此時的大虞,軍事教育是有一整套的體系的,學生們從八歲入小學開始,就會每兩個班級配備一個軍事教官。
這種軍事教官都是從戰場上退役的老士官擔任,一面承擔后世體育老師的職責,一面向學生傳授軍事知識。
畢竟是大拓殖時代嘛,這些學生中很多人未來都是要出去拓殖的,不會玩刀弄槍,不會隊列,不習慣軍律可不行。
山呼萬歲聲中,十六歲的京口陸軍軍官學院第九期大四軍官生,江蘇淮安府山陽縣人關天培,手持全國軍官學院學生共同簽名的紅底金日月大旗,作為代表上前,單膝下跪,將這面旗幟呈遞給了皇帝。
莫子布一聽這名字,就覺得很放心,關天培關老英雄嘛,隨即推開身邊的太監和侍衛,親自上前將旗幟接了過來。
旗幟上面,一連串的軍校名字,廣州的黃埔陸軍軍官學校,泉州的海軍軍官學校,興唐河仙府的屏山海陸軍學院,江北狼山步騎兵專科學校,淮安府的楚才騎兵學院等等赫然在目。
“陛下,我等軍校生聽聞西軍大勝,鏟除邪教毒壤,生擒波斯王及河中三汗國酋首,為我西北同胞報仇雪恨,張我中華雄風,特來為陛下賀!”
莫子布接過這面象征著陸軍,也是他自己經常用的紅底金日月大旗,當即就披到了身上。
頓時,西安門外的在校生和數千旁觀南京市民,立刻就沸騰了起來,山呼萬歲的聲音再次聲震瓦屋的響起。
莫子布還親自把關天培給扶了起來,讓他站到自己身邊,然后看著上萬人,大聲說道:
“朕自立國以來,一改逆清與大明陋習,非大朝會,非祭拜天地祖宗,不允許你們三跪九叩,就是為了不磨滅你們身上的英雄氣!”
這倒是真的,莫子布一直很看不慣隨時隨地就下跪,甚至三跪九叩,
這玩意不是不能有,但不能時時刻刻都在用,這是真的會折損人之英雄氣的。
所以在大虞朝,哪怕就是上朝官員們也不用向皇帝三跪九叩,只有在一月一次的大朝會,才會如此。
“而今日,你們的前輩已經為你們做好了榜樣,什么是我漢家的好男兒,不是宋時只會之乎者也的東華門下唱名,也不是五代殘唐只會內斗的牙兵牙將。
而是你們,是你們這樣忠君愛國,銳意進取,愿為國家與民族,披肝瀝膽,開疆拓土的好兒郎!”
說著,莫子布解下腰側的寶劍遞給關天培,今天他也是一身戎裝,身穿山紋金甲,頭戴真武大帝斗笠盔。
“關天培,朕等待著你和你的同學們立功的消息,讓中華的威名響徹宇內,為后世子孫打下一片永世樂土,前進吧!”
十六歲的關天培哪受得住這種陣仗,他激動的渾身發抖,淚流滿面,雙膝下跪高舉雙手接過皇帝寶劍的時候,什么話都不會說了,只剩下了嗚咽的磕頭。
隨即,莫子布下令全體前往南郊,祭祀天地祖宗,告知這一大好事。
這下,那真就是全城沸騰了,當皇帝的鑾駕從城中穿越而過的時候,不管是南京本地人,還是外地人。
亦或是從南洋來的,出身在南洋,長在南洋的第一二代南洋漢人。
還是東洋的新羅、朝日、蓬萊、方丈、扶桑等行省的歸化漢人,都涌了出來,甚至還包括一些法蘭西人也在隊伍之中。
所有人都穿上了自己最華麗、漂亮的衣服,大人笑,小孩鬧,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隨著鑾駕一起前進。
莫子布先到天壇與地壇祭祀皇天后土,親自宣讀祭文,表示大虞朝已經遠邁漢唐,拿下了漢唐一直想要拿下而未能成功的土地。
快走到生命盡頭的大文學家袁枚在他親自起草的祭文中寫道:‘漢征大宛,僅攜天馬還,唐納波斯,只番貢矣已,唯我大虞,定兩河而收其中(富庶),滅三國族而立大漢,開疆拓土,揚威四海,報同胞血仇,存萬里疆域。’
莫子布讀完了這祭祀皇天后土的文章,親手將一塊西軍監軍,六弟吳國公莫子泩從布哈拉埃米爾方舟宮中取下的寶石,鑲嵌在了新的大虞地圖上,表示河中地區,從此就是漢家之土了。
這塊地圖,是當年成立南洋使司時,立在天壇之中的,每增加一塊國土就要刻上當地地圖,并放上一樣當地的寶物,以此告訴后人,此土已屬漢家,不可再丟棄。
隨后,由皇太子大佬森親自點火,舉行燔柴望燎儀式,將發生的這些一切,敬告天地。
這還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在移駕太廟,告知祖宗。
而大虞朝的太廟,其實有點怪異。
其他皇朝,供奉的肯定是自己的祖宗,只有大虞朝,自家祖宗只有三人,就是莫子布的曾祖父莫仕平、祖父莫玖、父親莫天賜三人而已。
其余甚至不能算陪祀而要算主祀的,就有始皇帝,漢太祖、漢太宗、漢世宗、漢中宗,漢世祖,漢顯宗,唐太宗、唐高宗,以及明太祖,明太宗,一共十一位并非大虞朝君王,也不是莫家直系祖宗的皇帝。
嗯,莫子布在搶救了大部分永樂大典后,否決了清朝給明朝修的明史,轉而讓大虞朝給大明朝修史,然后又把萬壽帝君這不孝玩意給朱棣上的成祖,改回了太宗。
阿森原本有些不懂,他不明白自己父皇在太廟中放十一個歷代明君干什么,但現在他懂了。
因為在進太廟之前,波斯王阿加.穆罕默德.沙,王儲巴巴楊,布哈拉埃米爾、希瓦可汗的近支王族百余人。
以及希瓦汗阿布爾.加齊.加依普,布哈拉埃米爾海達爾等人的頭顱,都被送到了太廟前。
莫子布活動了一下手腕,就穿著皇帝的黑色袞服,頭戴十二旒冕,親自提著一把鋒利的短刀,來到了波斯王阿加.穆罕默德.沙面前。
“狗東西,不識天時,波斯沙赫沙阿早就是華夏君王的收藏了,你還敢弄到頭上去戴著。
想當阿布.穆斯林,想讓朕的勇士也嘗一嘗怛羅斯之戰的痛苦。
呸,不自量力,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那個本事嗎!”
莫子布一口唾沫吐過去,把袞服的大袖子一擼,在幾萬雙眼睛,內外文武大臣的震驚的目光中,一米八的莫子布把一米五八的波斯王阿迦.穆罕默德.沙直接提到了空中,就像拎著一只羔羊一樣。
莫皇帝左手舉人,右手持尖刀,一刀就扎進了波斯王阿迦.穆罕默德.沙的胸口。
鮮血飛濺,噴了莫子布一頭一臉一身,被切斷舌頭,一路飽受折磨,就剩下一口氣的波斯王,在半空中無力的掙扎著,發出了低低的慘叫。
血雨中,皇帝左手一松,波斯王忽的墜地,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莫子布飛速抽出腰間用來裝飾的帝王劍,閃電般一揮。
白光閃過,一具無頭的尸體落地,黑乎乎的頭顱,則被一個錦衣衛殿前司的高手,面無表情的提在了手中。
人群中一時間鴉雀無聲,這事發生的太快,很多人沒看明白怎么樣,波斯王無頭尸體就落地了。
萬寂無聲中,唯有莫子布笑的特別開心,他好久沒有這么痛快了,就像回到了當年自己提刀上陣拼殺的日子,這鮮血,讓他興奮不已。
“陛下雄風不減當年,可喜可賀。”昔日莫子布麾下猛將,現在的樞密使武文勇第一個出來恭賀,他十分狗腿的從殿前司高手中拿過波斯王的頭顱。
“昔日臣跟隨陛下征討四方,殺吉達蘇丹,阿拉干王乃至威震南洋的白象王,宛如就在昨日,臣請為陛下提著此物,供祖宗們血食。”
其余震驚中的文武大臣和內外封臣們,這才如夢初醒,紛紛跪下胡言亂語的祝賀著。
因為這皇帝穿著袞服,頭戴十二冕旒,親手把軍隊俘虜來獻祭的犧牲給砍頭,實在是太.呃,太勁爆了。
這恐怕只有夏商甚至三皇五帝時代,才有的勁爆場面吧。
而在最外面,百姓們沒看到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很快就有人把情況給通傳了出去。
這使得一個個百姓興奮的紅了臉,紛紛覺得這一趟沒白來,沒白走這二三十里路,這不得子孫幾代人都拿出來講一講呀!
“崇恩,李祘,武文勇,你們三個跟著朕進來吧。”莫子布大笑完畢,連身上的血跡都不擦,衣服也不換,叫上了三個名字,拉著兒子阿森的手,就進了太廟。
莫子布叫這個三個人,都是有深意的。
李祘就是當年的朝鮮王,歷史上的朝鮮正祖,拿下半島之后,莫子布還是沒下死手,畢竟此時的朝鮮還沒什么劣跡,甚至稱得上海東忠藩,處理太過還是說不過去。
于是他將李祘轉封到了婆羅洲北部,位于坤甸以北,文萊以西,差不多就是后世馬來西亞沙撈越的西半部,以古晉為都。
崇恩姓徐,是原日本征夷大將軍德川家治的兒子,只不過他不是在倭國出生,而是德川家治到了南京后,納的小妾所生。
德川家治去世后,莫子布允許只有三歲的徐崇恩繼承爵位,只不過從親藩的江戶大公換成了內勛的江國公。
而武文勇,則是原本屬于京人的越人中官職地位和爵位最高的。
五人進了太廟中,莫子布先帶著他們祭拜了自家祖宗,然后來到了以祖龍始皇帝神位、塑像為正中的華夏帝王祠中。
莫子布走到這里,思緒萬千。
日朝越三族,就是中華文化擴散下最主要的三個種族,他們本應該在這個風云激蕩的年代,成為中華的助力,最好用的爪牙。
但是歷史上中華沉淪百年,導致這三個本應握在自己手中的利器,變成了敵人插向自己心臟的尖刀。
這三族對中華的傷害有多深,與莫子布穿越前同處一個時代的人,都感同身受。
后世國人,能忍受泰西一萬句挑釁和侮辱,兀自巋然不動,隱忍發展以待天時。
但這三地人,卻往往可以只需小小出手,就讓人難以忍受,甚至有種極度惡心到要發狂的感覺。
究其原因,就是他們實際上是中華文化的外溢,是我們一手教出來的好徒弟、干兒子,他們太知道怎么刺痛中國人的心了。
但好在這個時空,中華沒給敵人這個機會,此三地,都被莫子布,被中華捏在了手中,幾千年來沒能走完的最后一步同化,也趨于完成。
莫子布看著始皇帝的塑像,背對著三人說道:“自祖龍為我華夏奠定大一統的基礎,幾千年來,我等后輩都在朝著這一目標進發,只是其中頗多曲折,但好在,朕今日終于完成這個豐功偉績了。”
三人一聽,就要拍馬屁,莫子布則轉過身立刻阻止了他們,他首先看著李祘說道:
“海東之國,實無罪也,但朕就是要收了你們,因為西人已經崛起了,因為大好的江山等著我們去占領,朕必須要集所有華夏枝葉根蔓之力,一起來參與競爭。”
李祘等了多年,終于等來了皇帝這句話,他匍匐到地上,淚流滿面。
“臣在南洋,始知天下之大,開拓之艱難,若是昔日就懂這些,也不用陛下費心勞神,臣自己就自請撤藩了。
當年之事,猶如父親教訓不懂事的兒女,疼是疼了些,但也讓兒女懂得了道理。
海東之民,本就是中華之民夏君夷民海東之地后留下的后裔,如今回歸本家,也是幸事,更沒必要保留朝鮮之名號。
臣請陛下去朝鮮郡王號,改封和寧郡王,以示天下間再無朝鮮人。”
和寧是昔日朝鮮王上表讓明朝挑選的兩個名字之一,如今來用,確實不錯。
莫子布點了點頭,“那自今日起,朝鮮郡王就改為和寧郡王吧,朕聽說你身體不太好,早有歸鄉之意,那就恩準你回到神州赤縣,在南北二京給你賜宅。
至于南洋的和寧藩,今年二十二年的丁巳科就要開科取士了,你自己從新科進士中挑選一得力人選為和寧國相前往治理。
等和寧開發出來后,再讓你兒李玜去就藩吧。”
李祘聞言大喜,又給莫子布磕了兩個響頭,他確實有點遭不住南洋的悶熱了。
隨后莫子布看向了徐崇恩,“倭國之事,也是一樣,崇恩你今年就要滿十四歲了,當多思考其中的原因,北賀洲的事情,你也要多關注。”
“臣領旨,一定會按照萬歲之意,多加學習的。”徐崇恩一點也沒芥蒂,因為他父親德川家治在他出生之前就定好了接班人,有了十歲的養子德川家齊。
甚至沒有德川家治遷居南京,也就不可能有他的出生,加上徐崇恩出生在南京,長大在南京,學的一切都跟漢人尋貴子弟一樣,壓根沒把自己當外人。
至于武文勇,他見莫子布看著他,臉上立刻出現了幾分尷尬和躲避的神情。
“陛下你別看我啊,我早就是漢人了!”
“再說了,就算以前的京人,我們關起門來也是自稱漢人的,我們可不能算外族人,最多能算叛亂的亂賊,不聽話的庶出而已。”
“你娘的!”莫子布無言以對,哈哈一笑就不再說話。
隨后,他命這三人協助阿森,將犧牲血食,也就是波斯王、布哈拉埃米爾、希瓦汗等等頭顱擺了上去。
我莫大皇帝挺胸凸肚,一點也沒不好意思,反而沾沾自喜的看著始皇帝,漢太祖,特別是漢世祖武皇帝和唐太宗文皇帝的塑像,不無得意的說道:
“諸位老祖,后生晚輩莫子布如今已經把你們沒有完成的心愿,差不多都完成了,你們好好享受吧,這種等級的血食,恐怕從沒吃過吧,哇哈哈哈!”
太子大佬森聽著這些話,差點沒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上,合著老爹你在太廟里面給這些圣君明主立神位,就是為了炫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