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山洞的入口處不斷有風灌進來。山洞里漆黑一片,只有一輕一重兩個呼吸聲,此起彼伏。
云夢初癱坐在地上,受傷的小腿不斷襲來痛意,他伸手摸了一把,滿手黏糊糊的,想來是方才又將傷口撕裂了。他只得又從身上扯了一塊布裹在自己受傷的小腿上,希望能止住血。
風暴襲來的時候,他被風卷起的樹枝刺傷了小腿。他慌亂之下,也顧不腿傷,找了一條路便開始狂奔,沒想到跑錯了方向,好在最后找到了這處山洞躲藏。
方才正在山洞里昏昏欲睡,突然聽到鐘墨喊自己的名字,跑出去看了看發覺對方已經昏迷了,于是便將對方拖回了山洞。好在鐘墨跌落的地方距山洞不遠,不然的話他的身上少不得又要添幾處新傷。
原本體內就有寒氣,如今又淋了雨,云夢初整個身體都涼透了。沒想到此時天降鐘墨,云夢初除了湊上去抱著這個大號火爐實在是無以為報。
“鐘公子……”云夢初趴在對方胸口聽了聽,對方的心跳規律而有力。
“公子……”云夢初又摸了摸對方的臉,似乎也沒受傷。
他伸手從對方的脖頸一路向下,經過對方的胸口一直摸到腿也沒發現什么傷口。然后他將對方翻了個身,在對方的后背上一摸,便摸到了黏糊糊的血。
傷在背上,這個就難辦了。
可是,也不能就這么放著不管吧。
云夢初無奈只得摸黑將對方的上衣扒開,露出后背,然后摸索到傷口的位置,扯了自己的衣服為對方草草的包扎了一番。
這么一來,待他將對方的傷口包扎完,自己身上的衣服便也被扯的差不多了。于是,半/裸的云夢初只能抱著半/裸的鐘墨,在漆黑一片的山洞里等著風平浪靜。
“云夢初……”鐘墨突然驚醒,大叫了一聲。
倚在他身邊的云夢初突然坐起來,然后呼出一口氣道:“嚇了我一跳。”
鐘墨聽到他的聲音,伸手一摸,摸到對方的身體后,雙手略有些顫抖。云夢初截住對方摸來摸去的手,滿帶倦意的道:“總算是醒過來了,我還真怕你這么一摔又被我那么沒輕沒重的一拖,給弄出個好歹來。”
“你怎么沒穿衣服?”鐘墨問道。
“衣服都包傷口了。”云夢初打著哈欠道。
鐘墨聞言又開始在對方身上亂摸道:“你受傷了?”
云夢初伸手拍了拍對方的后背,道:“受傷的是你。”
“嘶……”鐘墨此時才感覺到后背傳來的痛意,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云夢初見狀只得收回手,頗為內疚的道:“這么大的風,沒想到你會出來找我。”
鐘墨聞言心中一熱,好不容易抑制住想抱抱對方的沖動,道:“你是想說謝謝?”
云夢初吸了口氣,道:“這一路上,恐怕我要對你說謝的地方都數不清楚了。我與你非親非故,我知道你是念著二叔的情面才會這般待我,只盼什么時候你也遇到個危急關頭,讓我舍命救你一回,這樣就算是還了你的人情了。”省得這筆賬你算到二叔的頭上。
鐘墨聞言不由有些好笑,可心里卻又有些不痛快。
“此生只怕這個人情你是還不上了。”鐘墨道。
“還不上也不賴我,又不是我逼你的。”云夢初說罷又傾身抱住對方的腰,整個人貼在對方身上,不過這回卻小心的避開了對方背上的傷。
明知道對方不過是為了驅散寒氣,鐘墨依然忍不住心中為之一蕩。云夢初赤/裸的身體毫無阻隔的貼在對方身上,讓對方不由有些血氣上涌。
“你沒事吧?”云夢初感覺到對方身體突然的僵硬,以為是自己碰到了對方背上的傷口,遂松開了手臂。沒想到鐘墨主動伸手抱住了他,然后側身躺下,與他相對而臥。
黑暗中,兩個人肌膚相貼,呼吸交錯。
云夢初赤/裸的背,光滑而緊致,透著一絲不太明顯的涼意,鐘墨手臂摟上去的時候不由有些心猿意馬。
“你……身上好熱。”云夢初道。
“熱不熱的對你來說也沒多大用處了。”鐘墨道:“沈先生若是答應幫你取出千寒蠱,我的血與你而言便再也沒有特殊之處了。”
云夢初聞言沒有做聲,不知道在想什么。
“取出千寒蠱之后,你愿意待在詭澤島么?”鐘墨問道。
“我愿不愿意重要么?”云夢初道:“二叔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我連問都沒處問,只能乖乖聽話。”
鐘墨聞言不由眉頭微皺,一只手不自覺的撫上對方的腦袋,道:“你若說不愿意,便無需待在這里。”
云夢初勉強笑了笑,道:“沒什么不愿意的,左右也回不去凌天宮,在哪里還不都是一樣。”
鐘墨聞言不由有些失落,可偏偏口中又不愿說出自己的心意。
一路走來,云夢初待他并無特殊,想來對方不過是把自己當成偶然結識的普通人而已。若不是因著自己的血,恐怕對方連話也不會與自己多說一句。
縱然自己不再介意這個麻煩,可麻煩卻壓根沒留意過他。
“公子……”云夢初小聲道。
“怎么了?”鐘墨道。
“你……那里……頂著我了。”云夢初道。
兩人貼的太近,鐘墨那處已經有了反應,聞言后不由面上一紅,悶聲道:“我也沒辦法,你想怎么樣?要轉過來么?”
“算了,轉過來不是更奇怪么?”云夢初道:“就這樣吧。”
鐘墨:“……”
外面的風聲漸小,但是雨勢絲毫沒有減弱。
兩人一時之間也離不開此處,只得在此等著天亮。
“云夢初。”鐘墨道:“你睡著了么?”
“沒有。”云夢初道。
“沒事。”
“……”
鐘墨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說,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云夢初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焦慮,開口道:“你馬上就可以回家了吧?”鐘墨聞言嗯了一聲。
“真羨慕你。”云夢初由衷的道:“我如今連個家都沒有了。原本凌天宮還有二叔,如今二叔也要成家了,我再回去好像就有些多余了。”
鐘墨聞言心中一黯,欲言又止。
云夢初打了個哈欠,不由自主的往對方懷里蹭了蹭,然后慢慢睡著了。
次日天未亮之際,風雨便停了。
“我走不了了,我們等在這里,會有人來找我們吧?”云夢初道。
“你為什么走不了了?”鐘墨問道。
云夢初站起身試了試,腿上的傷口驟然吃力,疼的他“嘶”的一聲。鐘墨見狀,拉著對方又躺下,道:“等天徹底亮了再說吧,青淵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云夢初聞言覺得似乎有道理,便靠著對方又睡了個回籠覺。
一夜風雨,整個詭澤島都變了樣子。
不過沈寂溪顯然對此習以為常了,并沒有太過驚訝。
“青淵,人找到了么?”沈寂溪問道。
小藥童聞言有些面紅耳赤道:“找到了,在山洞里。”
“怎么沒回來?”沈寂溪問道。
“他們……他們沒穿衣服,抱在一塊,我不便打擾就回來了。”青淵道。
沈寂溪:“……”
因著青淵的誤解,兩人一直在山洞等到快晌午,才等來人。
沈寂溪進到山洞里便知道青淵確實沒有撒謊,但是他知道云夢初體內的寒氣需要與對方時時靠在一塊,是以并沒有覺得太過訝異。
“還以為這次天公作美,不用再費心治你了。”沈寂溪查看著云夢初的傷口道。
鐘墨聞言面帶不悅的看著沈寂溪,頗為對方的刻薄感到有些不滿。
云夢初卻不以為意,道:“天公向來不作美,先生難道沒聽說過么?”
沈寂溪在他的傷口上重重的按了一下。
“啊……”云夢初痛呼一聲,下意識的去抓鐘墨,對方伸出胳膊半攬著他的肩膀,對沈寂溪道:“先生,他不過是個孩子。”
沈寂溪聞言白了他一眼,道:“沒傷到骨頭,自己能走。”說罷又查看了一下鐘墨的傷勢,亦無大礙。
云夢初一瘸一拐的出了山洞,鐘墨跟在后頭實在是看不過眼,索性將對方提起來扛到了肩上。
青淵遠遠的看到兩人這一幕,頓時有些沒眼看,趕忙紅著一張臉去幫兩人拿了干凈的衣服。
“后頭有藥泉,讓青淵帶你們過去泡一泡。洗干凈了之后,讓青淵幫你們包扎一下就可以了,都是皮外傷,要不了命。”沈寂溪沒好氣的道。
“多謝先生。”鐘墨面無表情的道。
鐘墨扛著云夢初一路朝著藥泉走,云夢初嘀咕道:“你干嘛對他這么客氣?自打咱們來了,他就沒給過我們好臉色。”
鐘墨聞言沒有做聲,心道:你這體內的千寒蠱還要靠著別人幫忙取出來,總不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對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