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全都死了……
村子里就剩下我一個了,我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但在我死前,我應該留下一些信息,這樣如果以后有人找到了我,至少該讓他知道,這里發生過什么,以及……
我徐洌才是新樹屯里活到最后的人!
我叫徐洌,是從村里走出去的大學生。
村里的大家都對我報以厚望,我家還辦了升學的酒席,村里的叔伯們都隨了份子。
但我畢業后剛剛幾年,就回到了村子,之后一直閉門不出。
村民們對此議論紛紛,許多人都在嚼舌根,說我啃老,沒出息,怪不得這么大歲數還找不到老婆……
但我不在乎,他們永遠沒辦法理解我在做什么。
在城市中上大學的時候,我了解過一個宣揚所謂的世界末日的群體,這群人說的末日日期一變再變,也不知道哪天才是真的末日。
我原本對他們嗤之以鼻,覺得這群人的智商,還不如我老家的村民。
但在工作幾年之后,我卻逐漸發現,身邊存在許多詭異的事情,總是自己打開的水龍頭,隔壁家窗戶外飄著的身影,月亮上隱隱有些東西在蠕動……
這些不合理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出現,可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好像都不在乎,所以我也只能裝作不在乎。
也許,其他人也都在裝。
時間久了,我也就對此感到麻木。
直到有一天,我到女上司家做客,女上司說要回房間換衣服讓我等著,我沒忍住偷偷去看,結果卻發現她的衣架上,竟然是一張張不同的人皮!
這場面將我嚇壞了!
不等她出門,我就倉皇逃了出來,并在樓下正好遇到了,宣揚世界末日的那群人。
驚恐的我,也加入了這個組織。
伴隨著生活中詭異的事情越來越多,我意識到城市中不再安全,這里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于是我回到了老家,并在雜物間下挖了一個地窖,還儲存了許多生存物資。
我為了準備庇護所花了大量的時間,在庇護所剛剛完工,異變就開始了。
月亮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紅,電視里每天都在播放關于月亮的新聞,各種專家教授輪番解釋,卻沒人能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
后來有一天,電視節目停了,報紙也停了,這個小小的新樹村仿佛成了海中的孤島,斷絕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系。
到了這種程度,那些愚蠢的村民,也終于都產生了危機意識,他們囤積糧食和物資,開始收集武器,每天都在惶恐中度過。
但我沒有告訴他們任何事情,在末日教派中,我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災難來臨時,最危險的可能不是災難本身,而是愚蠢又無知的人。
我勸我的父母,也跟我一起躲在地窖,但他們早就認為我已經瘋掉,不愿意聽我的話。
哦,他們也都愚蠢又無知!
終于有一天,我在地窖里,聽到了父母的慘叫聲。
剛開始我覺得很心痛,但后來甚至有些高興,因為世界末日終于來了,這證明我是對的!
可我不能一直躲在地窖里,那些怪物肯定會挨家挨戶搜查,我的地窖遲早會被發現。
于是我用事先設置好的攝像頭觀察,確認家中沒有危險,便趕忙跑了出去,先將我父母的尸體掛在顯眼的地方,然后又將他們血放出來,到處噴灑,制造出殘忍的假象。
這一切都在我心中演練了數遍,因此我很快就完成了。
等到我做完這一切,就回到了地窖,在惶恐中等待著命運的抉擇。
一天,兩天,三天……
時間一點點過去,剛開始我每天都能聽到慘叫聲,后來聲音漸漸就少了,那些怪物真的沒有過來找我!
我在地窖住了一個月多,并在這段時間,搞清楚了一件事,有些怪物是人變的,如果不想要變成怪物,就……
【此段被涂黑】!
地窖中的生活雖然安全,卻依然有許多不便的地方,我吃喝足夠,但排泄物卻沒辦法存放,只能都封存在大桶中。
房間里的氣味越來越難聞,我的身體似乎也因為久久沒有見陽光而變得虛弱。
想來,我也該死了!
但我能活到現在,已經證明我是正確的,再沒有人可以叫我瘋子了,叫我沒用的廢物家里蹲,所以我留下了這段文字……
哦,原來,我還是挺在意那些人的評價的。
……
以上便是吳獻根據徐洌的日記,所整理出來的內容。
日記中有大量的涂黑和撕毀部分,其中還有一些是純粹的發泄情緒,那些東西都被吳獻給過濾掉。
在日記的正文結束之后,便是幾頁的空白,這些空白之后便是用血寫成的大字。
‘要看月亮!’
‘一定要看月亮!’
‘長時間不看月亮,就會得病,就會……【此段涂黑】。’
吳獻嘴角一抽:“就會什么?說完啊!”
他將日記本合上,開始觀察這個地窖,地窖的面積不算小,差不多有兩個臥室那么大,貨架上擺著許多物資。
屋子里彌漫著驚人的惡臭,其中有幾個大桶里裝著已經變質的穢物,光是看兩眼都令人覺得惡心。
桌子上趴著一具半腐壞的尸骨,他正擺著寫日記的姿勢。
從地窖中的情形來看,那日記本中的內容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如果以后有一天,吳獻真的來到了這個世界,日記里的許多東西都可以給他一個參考。
可看了一會兒后,吳獻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他在地窖中走了一圈,扯下一道墻壁上的簾子,就見簾子后有一個大洞,洞中布滿了惡心的粘液。
有東西曾經從這個洞里鉆進來!
吳獻眼睛微瞇:“徐洌的確是死了,但他有可能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潛入進來的邪祟殺死,再將尸體擺放成現在的樣子,并且將日記本中的一些內容涂黑。”
“不,也不對……”
如果是邪祟偽造現場,它大可將尸骨毀掉,將日記本撕碎,沒必要特意將這些信息留下。
除非日記中,有對邪祟有用的部分!
但日記本里的字跡又非常統一,哪怕是后面的血字,也能看出是一個人寫的。
吳獻心生困惑,蹲下來檢查了那具尸骨,結果又有了新發現!
這具尸骨的骨架很小,和地窖中的一些生活痕跡對不上,衣服也不合身是被強行穿進去的……
也就是說,連尸骨都是偽造的!
至此,吳獻有了第二個版本的猜測。
徐洌的確借助地窖躲避了邪祟,但這并不是因為地窖有多么隱蔽,而是他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變成了一只邪祟!
邪祟沒必要去殺一只同類!
徐洌在后期逐漸意識到自己的異常,因此日記本中才有大量被涂黑的部分,里面許多內容都有可能是邪祟帶有惡意的杜撰!
所以,這本日記里的東西不能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