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小時后。
灣流G650私人飛機,平穩地降落在波士頓洛根國際機場。
深藍色的夜幕,籠罩著這座古老而又充滿學術氣息的城市。
飛機上,沈巖沒有休息。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伊芙琳·里德——沉默的塞壬】這份檔案。
他要記住里面的每一個細節。
她妹妹的名字,莉莉·里德。
她去世的醫院,圣裘德兒童研究醫院。
她最喜歡的物理學家,理查德·費曼。
她學生時代發表的每一篇論文,甚至包括那些不為人知的,對“奇美拉”框架的早期構想。
陳光科遞過來一杯溫水。
“巖子,資料都快被你翻爛了?!?
“有必要這么了解她嗎?”
沈巖接過水杯,卻沒有喝。
“光科,我們這次要找的,不是一個員工,也不是一個科學家?!?
“而是一個被折斷了翅膀,熄滅了火焰的靈魂。”
“對付維克托那種人,用錢和權勢就夠了?!?
“但要重新點燃一個天才的理想,你需要的是尊重,是理解,是共鳴?!?
“我要讓她知道,我不是去施舍她的,我是去邀請她,完成一件我們都認為偉大的事。”
陳光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或許不完全理解那些復雜的科技和人性。
但他相信沈巖。
無條件地相信。
“那我們現在去哪?”
“去她住的地方嗎?”
沈巖搖了搖頭。
“不。”
“我們先去送一份禮物。”
車隊,并沒有駛向寧客檔案中提到的,那間位于郊區的廉價出租屋。
而是停在了圣裘德兒童研究醫院的門口。
深夜的醫院,依舊燈火通明。
一個穿著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中年白人男子,早已等候在門口。
他是這家醫院的基金會**,菲利普斯先生。
一小時前,他接到了一個讓他從床上驚坐起來的電話。
一個來自東方的神秘財團,指名要向圣裘德醫院進行一筆定向捐款。
數額是五千萬美元。
這筆錢,將用于成立一個全新的AI醫療研究專項基金。
而這個基金的名字,必須叫做——“莉莉·里德紀念基金”。
菲利普斯起初以為是惡作劇。
直到對方的律師團隊,將一份無法拒絕的法律文件和資金證明,直接發到了他的私人郵箱。
他才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沈先生,晚上好!”
菲利普斯快步上前,熱情地伸出雙手。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
在這位一夜之間,為醫院帶來了足以改變未來十年研究格局的巨額捐款的年輕金主面前,他不敢有絲毫怠慢。
沈巖與他握了握手。
“菲利普斯先生,深夜打擾,很抱歉?!?
“哦不不不,您是圣裘德最尊貴的客人,您的到來,是上帝的旨意?!?
菲利普斯恭維道。
沈巖沒有興趣和他寒暄。
“基金的事情,我的律師會和你們對接?!?
“我只有一個要求?!?
“明天一早,我希望醫院方面,能以基金會的名義,正式聯系一位叫做伊芙琳·里德的女士?!?
“她是莉莉·里德的姐姐。”
“告訴她,這個基金的成立,是為了紀念她的妹妹,也是為了完成她妹妹希望用科技幫助更多孩子的遺愿。”
“并且,邀請她擔任這個基金的榮譽顧問?!?
菲利普斯愣了一下。
他本以為這位神秘的沈先生,只是想借著慈善的名義,在美國打響名氣。
卻沒想到,背后還有這樣一層淵源。
他立刻明白了。
這位沈先生,真正的目標,是那個叫伊芙琳·里德的女人。
而這五千萬美金,只是敲門磚。
好大的手筆!
菲利普斯心中震撼,臉上卻不動聲色。
“沒問題,沈先生。”
“我保證,明天上午九點,里德女士會準時接到我的電話?!?
“這是我的榮幸?!?
沈巖點了點頭,轉身準備上車。
“哦,對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頭補充了一句。
“聯系她的時候,順便提一下?!?
“基金的捐贈人,也就是我,明天中午,想在麻省理工學院附近,請她喝杯咖啡?!?
“地點,讓她來定?!?
“這是我的私人號碼,讓她定好后,發個地址給我就行。”
說完沈巖遞過去一張名片。
然后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勞斯萊斯車隊,悄無聲息地駛入波士頓的夜色中。
只留下菲利普斯一個人,站在醫院門口,手心捏著那張質地不凡的名片,后背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這座城市的科技圈,要變天了。
第二天。
波士頓,劍橋區。
一家不起眼的街角咖啡館。
陽光透過玻璃窗,在陳舊的木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伊芙琳·里德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幾乎一夜沒睡。
上午九點,那個來自圣裘德醫院的電話,像一顆炸彈,在她死寂的心湖里,炸開了滔天巨浪。
莉莉……
她已經很久很久,不敢去想這個名字了。
那是她心里最柔軟,也最疼痛的地方。
而現在,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卻用一種她無法拒絕的方式,將這個名字,重新帶回了她的世界。
五千萬美金。
“莉莉·里德紀念基金”。
榮譽顧問。
這一切,都像一個不真實的夢。
她本能地想要拒絕。
她害怕這是一個陷阱,是維克托羞辱她的新花樣。
可是,當電話那頭的菲利普斯先生,用一種無比誠懇的語氣,轉達了那位沈先生的咖啡之約時。
她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她選了這家她學生時代最常來的咖啡館。
這里很安靜,離她教課的地方很近,能給她一絲若有若無的安全感。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
或許,只是想看一眼,那個用如此龐大的一筆財富,來紀念一個普通女孩的,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十一點五十九分。
咖啡館的門被推開。
一個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身形挺拔的亞洲男人,走了進來。
他沒有東張西望,目光在掃視一圈后,徑直落在了伊芙琳的身上。
然后,邁步向她走來。
伊芙琳的心,莫名地揪緊了。
是他。
雖然從未見過,但她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