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義和老婆兩個人晚上背對背睡著。
二人皆沉默無言。
突然的,康義開口道:“舒服嗎?”
短暫的沉默后,回答道:“舒服。”
接著,又是緘默。
公子妃完全可以解釋,自己并沒有被宋時安所臨幸,說清楚了對方也會相信,自己在他心里,不會留這么一個疙瘩。但是,出于某些女人的自尊心,她甚至不惜承認(rèn)。
畢竟作為質(zhì)子,已經(jīng)沒有了自尊。
能撿回一些,是一些。
所以,更應(yīng)當(dāng)去按照宋時安說的做。
公子妃轉(zhuǎn)過身,扯了下他的衣服。
康義還處在情緒中,沒有回應(yīng)。
“是我,獻(xiàn)出自己去幫你談判,你憑什么憤怒?”公子妃罵道,“就因為我覺得舒服了,把實話說出來了嗎?”
康義當(dāng)場就紅溫,他憤怒的轉(zhuǎn)過頭。
可面對的,是一張更怨憤的臉。
“宋時安需要女人嗎?”公子妃詰問道,“區(qū)區(qū)一個我,能夠值得他放棄什么嗎?”
“……”康義怔了一下,有些不安的問道,“他想要什么?”
“小聲點。”
公子妃提醒后,緩緩的靠近對方,在他耳畔小聲的說道:“就像你之前說的,他想要亂政。”
“……”康義早就知道這點,把妻子當(dāng)成禮物送給對方,也是希望少賣點利益,可聽老婆的意思,似乎她也不值那個價錢。
“他不想讓你成為燕王,而是想讓北燕有兩個燕王。”公子妃道。
“不可能!”下意識的生氣,但被用力擰了一下后,他聲音小了很多,不過語氣依舊是有些激動,“一個燕地,拆分成兩個國家,還彼此間敵對,那十年之內(nèi)就會被吞并。”
“十年的燕王后我要做,一年的燕王后我也要做。”緊咬著牙關(guān),想著自己都快脫光了還沒被宋時安所吃掉的恥辱,她仇恨的說道,“而不是當(dāng)一輩子的階下囚。”
活著,并不比死了舒服。
生命如若要論長度,那都去做烏龜好了。
“按照他所說的,哪怕真的成了燕王,那也跟階下囚無疑,那就是宋時安的提線木偶啊。”康義勸說道。
“我要穿華袍,我要食山珍,我要當(dāng)后宮之主。還有,你也是。”指著康義,說道,“你爹跟你承諾,你當(dāng)質(zhì)子,等到他死了,就召你回來繼位。他難道沒有想過,你怎么回來?他是不是根本就是在騙你。為的,就是把你哄到大虞去,抱著什么祖宗社稷的夢,安心的把康遜送到王位。”
“住口!你怎敢侮辱先王!”康義直接就扼住了她的脖子。
公子妃臉頰逐漸漲紅,窒息無語,但依舊是笑著看向他。
康義,松開了手。
“剛才……”咳嗽兩聲,順過氣來后,公子妃說道,“你那樣的生氣,卻也沒敢高聲語。”
這一句話,將他的自尊心全部擊碎。
裂了一地。
低下頭,康義面如死灰,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緩緩的,公子妃抱住了他。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胸口,然后溫柔的道:“夫君,我們沒有做錯,只是要拿回屬于我們的。若只有一半,那剩下的一半也是康遜欠我們的。無需自責(zé),無需內(nèi)疚……”
康義眼眶已然紅潤。
抬起頭,看著她,問道:“夫人,我們要怎么做?”
“宋時安要一物,能夠證明你是你。”公子妃說道。
“……”康遜閉著眼睛,艱難的點了下頭。
這種東西,有。
而且所有人都不知道。
不然,早就被虞國的人拿去做文章了。
“然后,你要寫下這幾個字。”公子妃凝視著他,說道。
康義沒有說話,于是公子妃湊了過去,將那幾個字,在他耳邊說了出來。
一聽到,他就露出抗拒的表情,直接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必須要寫,死也得死了。”公子妃死死的瞪著他,說道,“他已經(jīng)要要挾你的兒子了,就算是為了你兒子,也得寫。”
“我不能當(dāng)這個罪人……”康義堅持不從。
“他是你兒子,不是別人的。”公子妃眼眶都泛著淚花,有力的說道,“我發(fā)誓,他真是你的兒子,就是你康義的種。”
這,才是康義的心結(jié)。
別的都是虛的。
他不想當(dāng)一輩子的冤大頭。
知道這句話已經(jīng)奏效,公子妃便繼續(xù)的說道:“宋時安,他可不只是想出使成功,他是要權(quán)力的。”
“北涼就是他奪的權(quán)力。”康義也認(rèn)可這種說法,“你白天看到?jīng)]有,他在這支使團(tuán)里,好像被左子良所掣肘……”
“除了那個小卒,還有女的,剩下的人都不是他的。”公子妃也發(fā)現(xiàn)了。
“他完全有可能騙我們,寫出這種東西,卻并不送出去。”康義說道,“他可能想自己留著。”
這么一說,公子妃的心涼了一截。
她才不在乎燕國滅亡與否。
她只要自由和體面。
但要是宋時安為了玩弄權(quán)柄而欺騙她,那就根本沒有回燕國的可能性了……
“我們。”康義道,“也得扼住他的命脈。”
………
左子良靠在太師椅上,雙腳浸泡在水桶之中。
面前的士兵,跪著給他洗腳,然后描述道:“左爺,康義前腳剛走,宋使君就被請到了屋子里,而進(jìn)去后,那女人就勾引他,不過好像被宋使君奚落了一番,說姬淵的老婆還感點興趣,她就算了。”
“宋使君志向很高遠(yuǎn)啊。”左子良打趣道,“想玩?zhèn)魏蟀 !?
“原本宋使君都看不上她的,但那女的不知道做了什么,然后就說,宋大人身體比較實誠……”
“繼續(xù)說。”左子良憋笑道。
“接著嘛,就是床在搖,那個女人在叫。”士兵說道,“動靜真不小,時間也挺久的。”
“我年輕的時候也這么厲害。”左子良絲毫不羨慕的說道。
“左爺威武。”士兵夸完后,又補充說,“不過中途啊,宋使君的女人來了一趟,也隔著門聽了一會兒,就很生氣的走了。”
左子良笑不活了。
然后抹了下笑出的眼淚,對他說道:“還有別的事情嗎?”
“左爺,沒有了。”
“行,繼續(xù)出去盯著吧。”
“是!”
就這樣,對方離開了屋子。
左子良將雙腳從木桶里拿出來,用干巾擦拭完畢后,看著腳指甲有點長,于是抽出了一旁的彎刀,用刀刃咔呲咔呲的磨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后,把刀收回去。而后踩著木屐站起身,離開了屋里。
他的門口,并沒有人守著。
因為沒有人敢監(jiān)聽錦衣衛(wèi)。
畢竟他們可是這個世界上知道皇帝秘密最多的人。
月色下,走到了一棵樹旁。他解開腰帶,嘩啦啦的尿了起來。
悄然的,一個人影接近了他。
而后,跟他并肩的對著樹根尿著。
………
宋靖在把宴會善后完,休完了假后,便回到了尚書臺上班。
不過在一件事情上,他陷入了狐疑。
坐在案前,他對于修問道:“國庫,這幾天就沒有支出嗎?”
尚書令能夠作為實質(zhì)性的丞相,不僅因為管官員的升遷,還有就是國家財稅也受到他的監(jiān)管。
自古以來,宰相都得管錢。
不管錢的,那算不上是真正的宰相。
“好像那邊沒有通報。”于修說道。
“出使一趟,這開銷不得走國庫嗎?”宋靖說道,“無論怎么樣,都得花錢吧?”
拋開賄賂不談,別的開支總要有啊。
難道是內(nèi)庫出?
不可能,這個流程壓根就不對。
“也是。”于修也覺得不太對勁,于是問道,“都堂,要不我把管國庫的官員傳過來?”
“嗯。”
宋靖點了點頭。
于是,于修就下去了。
宋靖知道,宋時安這一趟去燕國,肯定要花很多錢。
這肯定涉及到一些機密問題,但作為代尚書令,他可不能在這種事情上失職。
要是年底述職的時候?qū)~,說憑空少了多少錢,他怎么辦?
國庫的虧空,他宋府可填不上。
很快的,管府庫的官員就過來了。對著宋靖,相當(dāng)恭敬的一拜,笑著道:“下官見過都堂。”
“你這國庫這些天沒有出庫錢財嗎?”宋靖問道。
“回都堂,是有的。”官員有些糾結(jié)的看著對方。
“有陛下的命令,對吧?”宋靖問道。
“是。”官員點了點頭后,又稍微的看了下左右,小聲的說道,“陛下有令,可以跟都堂說。”
于修相當(dāng)識趣的主動退下,并且讓其余人全部都走。
門也給關(guān)上了。
“說吧,陛下有何命令?”宋靖問道。
“陛下為小伯爺出使從國庫撥了筆款,是讓錦衣衛(wèi)的左爺和小伯爺親自認(rèn)領(lǐng)的,在國庫那邊,也有記名和登記。”官員說道。
“好,知道了。”
這就沒問題了,錦衣衛(wèi)來的人,提出去的時候也簽了字,完全符合流程。
“那個提走了多少,陛下說都堂還是得知道的。”官員說道,“畢竟您暫代尚書令一職,這國家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
“嗯。”宋靖平靜的應(yīng)下,接著問道,“提走多少?”
“兩萬金。”
“!”宋靖陡然間瞪大眼睛,“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