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你知道的......我其實心里還念著那位畫中人,而且我也不需要什么替身。"
"與其追逐鏡花水月,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
“你別再找借口了。”沈硯目光如炬,將她牢牢鎖住。
“我沈硯認定的人,這輩子都不會變。”
謝秋芝偏過頭,想避開他那灼人的視線,卻被他下一句話定在原地。
“若你現下真的不愿談這些,好,那我們打個賭。”
“打什么賭?”她下意識地問。
沈硯看著她微動的唇,聲音沉了下去:“若我這次能平安從華南回來,你給我一次機會,試著接受我。”
謝秋芝立刻搖頭。
“那你說如何?”他幾乎是咬著牙問。
謝秋芝此刻只想快點逃離這令人心亂的曖昧戰場,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我不想早嫁!至少要等到十八歲……到那時再說。”
“十八?”沈硯瞳孔一縮,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
“你要我再等三年?”
謝秋芝心一橫,嘴硬道:“……誰要你等?你可以不等。”
“謝秋芝!”他幾乎是磨著后槽牙念出她的名字:“為何非要十八?”
謝秋芝心里腹誹:“為什么?因為在我們那里,十八歲才剛成年,人生才剛剛開始!十五六歲還是背著書包上學的孩子,談婚論嫁?那根本是犯罪!雖然我心理年齡已經十七歲了,但......十七歲就談戀愛,也算早戀吧?”
可這些話,她要怎么跟這個活在千百年前的古人說?
他眼中的世界,女子及笄便該許人,相夫教子就是一生。
他怎么會懂,一個獨立的靈魂,首先需要的是時間長大。
她垂下眼睫,將所有的現代想法死死關在心底,只悶悶地擠出一句:“……你當然不懂。”
沈硯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一股火氣直沖頭頂。
他當然無法理解,在他的認知里,女子十五議親,十六出嫁已是常態。
如同他妹妹沈萱,剛滿十六尚未定親,家中祖母與母親便已急得四處張羅。
為何偏偏她不急?
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
一道無形的鴻溝橫在兩人之間——那是兩個時代觀念的劇烈碰撞。
謝秋芝無從解釋,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謝秋芝那句“你當然不懂”讓沈硯眼底那簇灼人的火光,霎時黯了下去。
他沉默地望了她片刻,肩膀微微松懈,竟流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落寞。
“華南鼠疫……兇險萬分。”
他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疲憊:
“你便當真……對我一絲牽掛也不曾有?”
他這副模樣,比方才的步步緊逼更讓謝秋芝心驚肉跳,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猝不及防的脆弱感,仿佛自己成了那個鐵石心腸的惡人。
心下一軟,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話已脫口而出:“誰、誰說我無牽無掛!我當然希望你能平安歸來,你……你且平安回來再說!”
話音剛落,庭院外傳來李月蘭的聲音:“芝芝,槐花茶泡好了嗎?大伙兒等著呢!”
這聲催促如同救命稻草,謝秋芝應了一聲“就來!”。
趁機一把推開沈硯,提起旁邊微微溫的茶壺,幾乎是落荒而逃,裙角在門檻處掠過一抹倉促的弧度。
沈硯站在原地,看著她逃也似的背影,眼底那點可憐的黯淡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逞般的、極淡的笑意。
“……回來再說?”
他低聲重復了一遍她的話:“原來,你吃這一套......”
庭院外面,張秋笙默默地將自己撕下的、最嫩的一塊羊腿肉,放到了妹妹張圖圖的碗里,目光卻飛快地掃過從廚房出來的沈硯,方才,秋芝和他,竟是在廚房待了許久。
沈萱一邊吃著美味的羊肉,一邊偷偷看著對面的張秋笙,看著看著,只覺得這羊肉似乎比剛才更香了,心里甜絲絲的,又帶著點羞澀。
而李大宸,也把自己認為烤得最好的一串蘑菇,遞到了正在吃羊肉的張圖圖面前,結結巴巴地說:
“圖……圖圖姑娘,你嘗嘗這個,我……我看著火候的……肯定是熟了。”
張圖圖愣了一下,從容接了過來,禮貌的道了句謝,讓李大宸瞬間紅了耳根。
等燒烤的喧囂散去,全部人也都吃得盡興離去,李大宸等人陪著謝秋芝和李月蘭收拾完庭院里的殘局,又拆除了青磚搭的矮灶,這才回了西廂房洗漱休息。
現在這五人做事可算是長了心,也長了手,為人處事處處都透著體貼和周到。
深夜,空間里開著空調,溫度比七月燥熱高溫的京畿道不知道舒爽多少倍,謝家五口現在已經習慣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進入空間洗澡睡覺,第二天天亮再出現在古代的房間。
四人洗去一身的燒烤味,穿著舒適的睡衣從各自房間聚到客廳。
謝文已經盤著腿坐在地毯上,對著謝秋芝特意給它留的羊肉串和五花肉串吃得正香。
李月蘭在柔軟的大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目光便轉向了穿著薰衣草花色棉麻睡衣的謝秋芝,帶著毫不掩飾的八卦笑意:
“芝芝,今晚你跟沈大人在廚房嘀咕那么半天,說什么呢?”
謝秋芝也沒想隱瞞,嘆了口氣,一臉“該來的總會來”的表情,異常坦蕩地公布:
“沈大人跟我表白啊。我拒絕了,他又不死心,最后沒辦法,我借口說等我十八歲再說,他居然還問我為什么要等十八歲再說,最后還給我裝可憐,搞得好像拒絕他我有多罪大惡極一樣。”
她這般毫不扭捏的態度,立刻點燃了全家人的八卦熱情。
“姐。”
謝文第一個湊熱鬧,嘴里還嚼著噴香的羊肉串。
“要我說,沈大人真是萬里挑一了!要不你就從了他吧?”
謝秋芝抓起一個抱枕就砸過去:“去你的!年紀輕輕就早早踏進婚姻的墳墓,不是我的風格。”
謝文靈巧地接住抱枕,笑嘻嘻地繼續拱火:
“那等你十八,他可都二十八了!嘖嘖,老男人咯!”
謝秋芝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我也沒說十八了就一定跟他好啊。”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謝鋒此時悠悠開口,問題直指核心:“你跟哥說句實話,你是真的不喜歡他?”
謝秋芝聞言,認真思考了一下,回答得既坦率又清醒:
“有好感,見到他會心跳加快,也會臉紅,他那樣的人,很難讓人沒有好感。但是。”
她話鋒一轉,眼神清明:“這點好感,還遠遠不夠讓我心甘情愿地踏進古代的婚姻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