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月的神色瞬間一僵，瞳孔微縮，手指無意識地蜷了一下。
她沉默了足足十幾秒，辦公室里安靜得能聽到空調(diào)送風的細微聲響。
“秦先生…你問這個做什么？”她沒有直接回答，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秦城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平：
“我故意激怒王爍，挑釁王天放，不僅僅是為了擾亂他們的節(jié)奏。
以王天放的性格，在占據(jù)絕對輿論優(yōu)勢，又面臨我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對手公開叫板時，
為了確保競標萬無一失，徹底碾壓我們，他最可能做的，就是在最后的投標數(shù)據(jù)上造假。
他會讓數(shù)據(jù)‘好看’到我們無論如何也追不上。”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但這也是他最致命的漏洞。我們需要拿到他數(shù)據(jù)造假的證據(jù)。鐵證。”
蘇清月的眉頭緊緊蹙起，她走到椅子邊坐下，手指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桌面，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
“秦先生，”她終于開口，聲音有些干澀，
“如果動用這個臥底去查這件事，無論成功與否，他幾乎百分之百會暴露。
這個人是我們耗費了巨大心血和很長時間，才安插到王天放相對核心位置的暗棋。”
她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秦城：“所以，我必須確認，也問我自己，
為了拿下這個數(shù)據(jù)造假的證據(jù)，暴露這樣一顆重要的棋子，
到底值不值得？這個情報，真的關(guān)乎這場競標的生死嗎？”
秦城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值得。這份證據(jù)，就是我們翻盤的最后一張底牌。
它也會是刺向王氏心臟最鋒利的一把刀。
沒有它，我們即便在別的方面做得再好，也可能因為對方‘完美’的數(shù)據(jù)功虧一簣。
有了它，我們就能逆轉(zhuǎn)乾坤。”
蘇清月深深地看了秦城一眼。
她之前就對秦城情報的來源有過諸多猜測，
此刻秦城如此篤定地要求動用最高級別的潛伏力量去獲取一份證據(jù)。
這幾乎證實了她的之前的猜想，秦城手上的情報，一定是和這個李部長的喜好有關(guān)。
良久，她仿佛下定了決心，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
“好。這件事，我來安排。你需要什么樣的證據(jù)？具體指向哪個方面？”
秦城迅速說出自己的要求：
“最好是能證明他們虛報核心業(yè)績數(shù)據(jù)或者預算造價方面的原始文件郵件或會議記錄。越直接越好。”
“明白了。”蘇清月點頭，臉上恢復了慣有的冷靜與果決，
“我會盡快讓人去辦。你那邊……按你的計劃繼續(xù)。”
“放心。”
離開天海傳媒，秦城回到白云賓館。
他沒有松懈，繼續(xù)查閱和研究關(guān)于云城數(shù)字化媒體建設的各項公開資料和政策導向以及行業(yè)分析，不斷充實自己的認知。
偶爾，他會打開音符平臺，掃一眼趨勢。
云城區(qū)首頁幾乎被“山岳集團騙局”、“小橙子詐騙”、“王氏集團正義”等相關(guān)話題占據(jù)，
評論區(qū)充斥著憤怒和嘲諷的聲浪，偶爾有零星的理性聲音也被迅速淹沒。
秦城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辱罵和攻擊，眼神平靜無波。
“罵吧，現(xiàn)在罵得越狠，將來反彈得就越厲害。”
他關(guān)掉手機，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如果能贏下這一仗，不僅是為蘇清月解圍，他秦城這個名字，也將在云城真正站穩(wěn)腳跟，擁有屬于自己的話語權(quán)和立足之地。
次日清晨，五點五十，秦城準時出現(xiàn)在濱江公園的步道上。
寒冷的空氣吸入肺中，讓人精神一振。
他保持著均勻的速度，跑過熟悉的風景。
果然，在第二圈的時候，對面再次出現(xiàn)了那個深藍色的身影。
是李章丘。
秦城依舊如同前幾日一樣，只是在兩人交錯而過時，禮貌而自然地微微頷首，并未有任何攀談的意圖，繼續(xù)專注于自己的奔跑。
晨跑結(jié)束，秦城擦了擦汗，準備像往常一樣前往活力體育館。
剛走出公園沒多久，身后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小伙子，請留步。”
秦城心中一動，上鉤了！
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臉上適當?shù)芈冻鲂┰S疑惑：
“您好，是叫我嗎？”他看向叫住自己的李章丘。
李章丘走近幾步，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目光中卻有一絲探究：
“我看你連續(xù)好幾天都這個時間在這里跑步，風雨無阻。
年輕人，這么自律很難得啊。你不用上班嗎？”
秦城露出一個略帶靦腆的笑容：“有工作的，我在天海傳媒做點基礎工作。
習慣了早起，跑跑步精神好。跑完一般還會去打一會兒羽毛球，鍛煉身體。”
秦城適當?shù)耐嘎冻鰧Ψ礁信d趣的信息。
“哦？你還打羽毛球？”李章丘眼睛明顯亮了一下，興趣更濃了。
“嗯，瞎打，活動活動。”秦城回答得謙虛。
李章丘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正好，我平時也愛打兩拍。今天既然碰到了，不如……一起活動活動？我也好久沒遇到合適的球友了。”
秦城心中暗喜，魚終于主動咬鉤了，但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欣喜和憂郁：
“這……方便嗎？我怕水平太差，掃了您的興。”
“哈哈，運動嘛，重在參與，互相學習。”李章丘擺擺手，態(tài)度很隨和。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秦城笑著應下。
兩人一同來到活力體育館。
剛進門，秦城眼尖，立刻看到了場地邊正在指導學員的盧教練。
不能讓李章丘發(fā)現(xiàn)自己是最近才開始練的。
他立刻抬起手，隔著一段距離就朗聲喊道：
“盧教練！今天我不約課了，陪朋友打一會兒！”
盧教練聞聲望來，看到秦城和他身邊的李章丘，很自然地點頭回應：“行，那你們玩。”
這一番流暢而熟稔的互動，絲毫看不出刻意的痕跡。
李章丘看在眼里，心中最后那一絲的疑慮也消散了大半。
一個能長期堅持晨跑并且有固定羽毛球鍛煉習慣的年輕人，那份自律是裝不出來的。
熱身之后，兩人開始對打。李章丘越打越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