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羽毛球十幾年,雖然談不上專業,但在業余愛好者里絕對算得上高手,步伐和手法都很有章法。
然而對面這個叫秦城的年輕人,不僅體力充沛,反應敏捷,技術也相當扎實,攻防有度。
竟然能跟他打得有來有回,甚至偶爾還能打出幾個讓他需要認真應對的好球。
看著秦城在場上奔跑跳躍,揮灑汗水的專注面龐,李章丘不禁又想起了家中那個消沉的兒子。
一絲復雜的情緒掠過心頭。
一場球下來,兩人都出了一身透汗,關系也在運動中拉近了不少。
坐在場邊休息時,李章丘狀似隨意地開啟了話題:
“小秦啊,你在天海傳媒工作,對現在市里熱門的那個‘數字傳媒港’項目,有什么看法嗎?年輕人,思路活,我想聽聽不一樣的視角。”
秦城心中一動,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他接過李章丘遞來的水,喝了一口,略作思考,然后以一種謹慎但坦誠的語氣開始闡述:
“李叔,我了解得可能不夠深,就說說自己粗淺的想法。
我覺得,這類大型數字化建設項目,核心不能只盯著頂層設計和光鮮的技術指標。”
他頓了頓,組織著語言:
“首先,是就業和基層崗位。項目落地,必須能實實在在創造一批新的且有質量的就業崗位,尤其是能給本地普通勞動者,應屆生提供機會的崗位。
數字化不能只是少數精英的游戲,得讓更多人分享到發展紅利,就業才是社會穩定和發展的第一根本。”
“其次,”秦城的聲音變得更為認真,“是資金和效果的透明度。
每一筆撥款,每一個項目的花費,都必須有清晰且可追溯的賬目,要能經得起審計和質量的檢驗。
建設成果也不能停留在報告上,得讓市民和企業能真切感受到便利和效率的提升。
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出現為了追求政績或迎合考核而虛報,造假的情況,那是對公帑的浪費,也是對信任的透支。”
當秦城說出“虛瞞造假”四個字時,李章丘正在喝水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眼神驟然變得深邃了幾分。
秦城沒有停下,又補充了一些關于人才培養,數據安全,與傳統產業結合的想法,雖然不算特別精深,但條理清晰,切中肯綮,明顯是認真思考過的。
“好!”
李章丘聽完,忍不住輕喝一聲,臉上露出贊賞之色。
這一聲給秦城嚇了一跳,這不是裝的,是真的給秦城嚇了一跳
李章丘隨即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笑著擺擺手:
“說得很好啊,小秦。沒想到你一個年輕人,看問題能這么務實,這么接地氣,很難得。”
兩人又就著一些細節聊了一會兒,氣氛融洽。
自始至終,秦城都沒有提及任何關于本次競標可能存在內幕或黑箱操作的話題,更沒有打探李章丘的身份和態度。
他知道,對方作為這個級別的負責人的決定不是輕易能夠被左右的。
自己此刻要做的,就是盡可能憑借真實的見解和踏實的態度,在對方心中留下一個積極正面的印象,而不是急功近利地推銷。
恰到好處的表現,比刻意的迎合或揭露,往往更具力量。
離開體育館時,李章丘主動和秦城交換了聯系方式,并笑著約他有空再一起打球。
秦城笑著應下,態度恭敬而不卑微。
......
時間來到第六天:
云頂國際酒吧,頂層最大包廂內。
水晶吊燈將奢華的空間照得如同白晝,空氣中彌漫著雪茄的醇厚與名酒的味道。
包廂里流淌著舒緩的爵士樂,但氣氛卻異常亢奮。
李薇薇穿著一條緊身的亮片短裙,妝容精致得無可挑剔,坐在真皮沙發的中央位置。
此刻的她面容有些局促,今天這個局按理來說自己是沒資格參加的,是王爍說帶自己見見世面所以帶自己來。
而她的目光幾乎黏在了主座上的那個男人身上,是王天放。
王爍正弓著腰,雙手捧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放哥,這次全靠您運籌帷幄!我敬您,您隨意,我干了!”
說罷,他一仰頭,將整杯酒灌了下去,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他卻笑得更加燦爛。
王天放今年25歲,身材保持得不錯,穿著一身量身定制的手工西裝,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燈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光。
他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眼皮都沒完全抬起來,只是從鼻子里“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但這一聲,已經讓王爍受寵若驚,連忙又倒滿酒,站在一旁伺候著。
李薇薇看著這一幕,心臟砰砰直跳。
這才是真正的權力!
這才是她應該攀附的男人!
王爍,不過是個仗著家里有點錢的紈绔罷了。
小橙子,一個躲在網絡后面的騙子,說不定就是個油膩的中年loser。
至于秦城……那個廢物連進入這個圈子的資格都沒有。
自己之前的眼光還是太差了,只有王天放這樣的男人才值得自己攀附!
看看王爍那卑躬屈膝的樣子,李薇薇從來就沒見過王爍這樣子過,看見這個男人的權力有多大,身份該有多高。
聽說云城都是他們家的,如果自己能嫁入這樣的家里...
她的眼神幾乎要拉絲,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前傾,展示著自己傲人的曲線,聲音也甜膩了幾分:
“王總,我聽說這次那個小橙子和蘇清月,被您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網上現在都在罵他們是騙子呢。”
王天放這才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倨傲的弧度:
“跳梁小丑而已。搞點虛頭巴腦的輿論,玩點金融杠桿,就以為能撼動真正的實業?幼稚。”
他放下酒杯,身體向后靠進沙發里,姿態睥睨:
“蘇清月那個女人,有點小聰明,但格局太小。以為找來個不知所謂的‘小橙子’就能跟我掰手腕?
還有兩天就是招標會現場,我會讓她知道,在云城這一畝三分地,是誰說了算。”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一個有著幾分姿色的臭女人,如果不是蘇氏集團,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