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其他幾個紈绔子弟立刻哄笑起來,紛紛附和。
“王總說得對!蘇清月就是不自量力!”
“那個小橙子,估計現在躲在哪個角落里哭呢吧!”
“這次之后,天海傳媒就該改名換姓了!”
李薇薇聽得心潮澎湃,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站在王天放身邊,享受著眾人仰望的場景。
她嬌笑著又給王天放倒滿酒,指尖無意地擦過他的手背。
王爍在一旁看著,臉色微微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擠出笑容,不敢有絲毫表示。
這個臭女人,他娘的,不會是以為自己可以攀附上王天放吧,真是個蠢貨!
自己還在這里坐著呢,就開始勾搭別的男人。
王爍對李薇薇的態度在逐步發生改變,他突然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李薇薇,這女人野心不小。
“等著吧,”王天放舉起杯,對著虛空中想象的那個對手,語氣森冷,
“后天就是招標會,我會讓那個藏頭露尾的小橙子,名聲徹底爛大街!讓蘇清月,跪著看她是怎么輸的!”
同一時間,白云賓館401房間。
氣氛與云頂國際的喧囂浮華截然不同。
燈光只開了一盞暖黃的閱讀燈,李樂平坐在沙發上,秦城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兩人中間的茶幾上擺著兩杯清茶,熱氣裊裊。
李樂平的氣色比前幾天好了些許,雖然眼神深處仍有揮之不去的陰霾,但至少愿意直視秦城了。
他剛剛結束了一段關于巴赫《哥德堡變奏曲》不同演奏版本差異的討論,此刻有些沉默。
這次是他叫秦城過來的,因為他只有秦城這一個朋友,秦城收到消息,連忙趕過來,陪著李樂平閑談。
“秦城,”李樂平忽然開口,聲音有些干澀,
“你……覺得我如果真的去教學生,有人會愿意跟我學嗎?一個……連琴都彈不好的廢人老師。”
秦城沒有立刻回答,他拿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啜飲一口,才緩緩道:
“李樂平,音樂在手上,更在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太陽穴,
“你受傷的是韌帶,不是你的耳朵,不是你的審美,不是你對音樂幾十年積累的理解和感悟。
一個頂尖的演奏家固然難得,但一個能真正讀懂音樂,并愿意將這份讀懂傳承下去的導師,或許更稀有。”
他看著李樂平的眼睛:
“如果你愿意,第一個學生,我可以幫你找。我認識一些真正熱愛音樂,但可能缺乏方向和頂級指引的年輕人。”
李樂平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低聲道:“謝謝。”
沉默再次彌漫。
秦城看了看時間,忽然提議:“坐了這么久,要不要活動一下?我知道附近有個不錯的球館。”
“打球?”李樂平有些愕然,他看了看自己修長卻略顯無力的手指,“我……運動方面不太行。”
“不是打網球或者籃球,羽毛球,相對溫和些,而且雙打也可以互相照應。”
秦城笑了笑,“就當散散心,出出汗,腦子也能清醒點。我技術也一般,就是圖個樂子。”
“羽毛球?”
李樂平有些詫異,這也太巧了些,自己剛好就會打,而且打的還不錯,自己沒有出意外之前經常和父親對練。
此刻聽到秦城再提起,心中難免也有些意動。
或許是秦城的態度太過自然隨意,也或許是李樂平內心深處也渴望打破這死水一潭的生活,他猶豫了片刻,竟然點了點頭:
“好……好吧。”
一個多小時后,活力體育館的羽毛球場上。
李樂平最初的動作確實有些笨拙和拘謹,常年沉浸在音樂世界和后來的自閉中,讓他對羽毛球都生疏了幾分。
但秦城極有耐心,不催不趕,只是把球盡量送到他容易接到的地方,偶爾才加一點需要移動的小難度。
漸漸地,李樂平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蒼白的臉頰也泛起了一絲紅暈。
他開始嘗試著跑動,嘗試著揮拍,雖然失誤很多,但那種專注在當下、讓身體動起來的感覺,似乎沖淡了心中的陰霾。
“休息會兒吧。”秦城遞過毛巾和水。
兩人坐在場邊的長椅上,喘著氣。
李樂平看著羽毛球場地面上反射的燈光,忽然問:
“秦城,你……在天海傳媒工作,是不是也很關心那個‘數字傳媒港’的項目?”
秦城拿著水瓶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落寞苦笑:“關心?算是吧。不過現在,也沒什么好關心的了。”
“為什么?”李樂平轉過頭,有些疑惑。
他記得前幾天秦城提起相關話題時,眼里是有光的。
秦城深吸一口氣,眼神望向空蕩蕩的球場另一端,聲音壓低了些:
“我也是剛聽來的小道消息,不一定準……聽說,這次項目最終的拍板人,是咱們云城宣傳部的李章丘部長。”
李樂平的身體瞬間僵硬了,握著水瓶的手指猛然收緊,塑料瓶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他的臉色在運動后的紅暈消退,迅速變得有些蒼白。
他猛地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鞋尖,不敢看秦城。
秦城仿佛毫無所覺,繼續用那種平淡中帶著遺憾的語氣說道:
“消息還說,李部長和王氏集團那個真正的幕后老板王輝,是老同學,關系匪淺。
這次招標……估計就是走個過場,給老朋友的公司錦上添花罷了。
我們天海恐怕……”
他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但那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
李樂平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一個字也沒能吐出來,只是胸膛微微起伏著,呼吸有些急促。
秦城這才仿佛注意到他的異常,關切地問:“樂平?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是不是太累了?”
“……沒,沒事。”李樂平聲音沙啞,他猛地站起身,“我……我突然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謝謝!”李樂平幾乎是倉促地拒絕,抓起自己的外套,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球場。
秦城坐在原地,看著他有些踉蹌的背影,臉上那層失落的面具緩緩褪去,眼神恢復了深邃的平靜。
他拿起手機,給李樂平發了條消息:“好好休息,別多想。需要聊聊隨時找我。”
沒有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