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乾來說了那件事之后,大雨已經連著下了半月,聽聞恒王守衛的沿海城市已經因為連天的雨水出了問題,可皇對此閉口不提,裴源猜測或許是在給恒王留臉面。
恒王在未回去之前便已經從欽天監哪里知道了會有暴雨的事情,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去信讓屬下們著手鞏固堤壩一事,可等他回去以后看到的情況卻是所有的努力全部都無濟于事。
重新筑造的堤壩根本擋不了洪水的侵襲,而大雨沒有一點要停的跡象,水位還在上漲,而下面的下屬們顯然已經是力不從心。
而到了第二日的晚上,事情變得更加危急,洪水已經完全決堤,附近別說是農田了,就是房舍也全都遭了殃。到處都是洪水,到處都是人們的嘶啞的尖叫聲,有人在睡夢里就被洪水給沖走了,而其家人等到發現的時候,連尸首都看不見。
恒王看著面前的汪洋大海,腦門里一抽一抽的在疼,旁邊的屬官還在哭喪著臉稟告著:“王爺,有被沖走失散的家人已經鬧到了衙門,要求我們官府出人出力幫著救援找人,可是衙門里的人已經全部去防筑堤壩了,哪里還有多余的人手來替他們找人啊!”
恒王沉吟片刻,等拿證頭疼過去之后才沉聲吩咐道:“將兵營里的人調出來去對付洪水,衙門里的人撤出來去找人。”
“可是那兵營里的人怎么能隨意調出?”屬官覺得有些不太合適。
恒王卻是冷眼看著他:“是叫隨意嗎?這么大的事情若是還不用這些他們,那還要等到什么時候?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不是說他們只能打仗的時候才用。”
屬官連連稱是,立刻馬不停蹄的去辦這事,恒王領了一隊人馬專門跟在他的后面,聽從他的凋零對受災嚴重的地方開始放糧賑災。
恒王沒日沒夜的帶兵賑災,可也只能顧上面前的小范圍地方,在他顧不上的其他沿岸城鎮,有些守衛不僅對洪水災害沒有任何作為,還在放糧賑災一事里貪污腐敗,等到恒王后知后覺的察覺出來后,這些蛀蟲已經將賑災的金銀糧食啃食的一空的。
被查出來的官員自然是遭到了恒王的痛斥,可事情已經發生,這么大規模的貪污腐敗根本不能在短時間內就將虧空給立刻補上,民眾百姓們災后得不到補助,自然是怨聲載道。
不知是誰開始在百姓里面到處煽動情緒,短短幾天還沒等恒王想出來解決辦法時,已經有一小部分的守在百姓開始要起兵造反了。
百姓們和恒王的軍隊發生了直接沖突,恒王除了讓這些士兵們攔阻以外沒有絲毫辦法,他們本就失信于百姓大眾,若是此時再舉劍圍剿,怕是會更失民心,到時候要造反的人就不止這些了。
屬官看著外面黑壓壓的人頭,苦著臉道:“王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您的趕快想個解決的法子出來啊,再這樣下去怕是明日這里就要被那些百姓們給攻進來了。”
恒王已經是一個頭兩個大,眼前的一切已經不是他可以應付的了,他揉著太陽穴吩咐屬官道:“給本王準備紙筆,本王要給皇上寫信,請他派救兵過來。”
如此沿海地區的消息才能真正的傳往京城,裴源如往常一樣出門去上朝,只是臨走前沈佳禾給跟著他的小廝手里塞了一把傘:“照顧好你們王爺。”
見那小廝點頭應下,沈佳禾才幫著裴源又整理了下衣服:“早去早回。”看著他坐上馬車,這才回去補眠。
恒王的消息就在今日早朝到了京城,皇上見信箋看完,將重點告知百官:“此次事件惡劣,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的救災了,恒王請求朕調派人手過去助他一臂之力,眾位卿家覺得誰去最為合適?”
沈相沉吟片刻道:“此時有關當地官員貪污腐敗,應該派三司的人過去,大理寺卿他們等人挑一個最為合適。”
那些可都是恒王的部下,抱著查貪官的態度去,禍害如何能跟恒王好好合作,到時候等到回了京城,說不定還要被恒王穿小鞋,大理寺卿立即推脫道:“臣倒不是不愿意為皇上分憂,只是此事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那些貪官污吏,畢竟有恒王在,況且也將他們收押了,量他們也翻不出水花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大理寺卿看了眼沈相,又看了眼皇上才繼續道,“是要鎮壓那些造反的百姓,是要安撫那些還未造反的百姓,微臣無能,這實在不是微臣的強項。”
皇上點點頭,倒是贊同大理寺卿的說法,便又看向下面的人問道:“可還有別的人選推薦,亦或是有主動想為朕分憂的。”
翰林學士出列回道:“臣倒是有一個人可以推薦。”
他看了看施向杰,隨后繼續道:“小施大人是施將軍的兒子,又是剛剛立過戰功回了來的人呢,在百姓心中有著很好的聲譽,由小施大人前去賑災亦或者解決造反的百姓,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施向杰拱手答道:“臣愿替皇上分憂。”
如此人選算是定下來以為,裴源摸著下巴想了想,當年蠱毒一事他一直沒有機會去查,這幾年銜遠閣收來的消息也是沒什么用的邊角料,若是想將蠱毒一事查清楚,或許還是應該深入實地才是。
他貿然出走太久時間一定會引來注意,何不利用這次南下賑災的事情去查一查,這樣想著裴源便主動請命道:“臣弟愿主動跟著小施大人前往賑災,望皇上成全。”
皇上對此沒有多想,反正裴源無論做什么在他看來都是為了鞏固自己在朝廷的權勢,他不想看見他整日里在自己面前蹦跶,立即便同意了:“顯王心懷天下黎明百姓,是我裴氏王朝百姓的福氣,眾愛卿還需多多向顯王學習才是。”
施向杰和裴源在宮門口互相告辭,施向杰騎在馬上苦著臉道:“從邊境回來我還答應佳惠說是再也不跟她分開,這倒好,我又要對她食言了。”說完對著裴源拱了拱手騎馬而去。
裴源心里想著這事,不知該如何跟沈佳禾開口,他們本來說好過了這段時間就要個孩子,可他這一去不知又要耽誤多久才能回來。
這樣想著裴源便決定將這事先瞞下來,拖到不得不走的那一天再如實的告訴她,若是她還是想要跟著一塊去,那他就索性帶在身邊,只要好好照顧著便是。
沈佳禾看著午膳破例多用了半碗飯的裴源,不動神色的問道:“你什么時候去賑災?”
裴源一愣,抬起頭心虛的看向她:“你都知道了?誰跟你嚼的舌頭?”這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才是。
沈佳禾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們倆這么久了,你這么了解我,難道我就不了解你?一臉藏著心思的樣子,沒人說你要去賑災,只是說了沿海城市爆發洪水的事情,我猜到了而已。”
“王妃這么聰明,讓本王如何是好啊!”裴源笑著將人摟在懷里,“我是想要去查一查母妃曾經提及的蠱蟲之事,這才主動請纓,要不然我才不想去給恒王收拾爛攤子。”
沈佳禾點了點頭:“那你也沒必要瞞我啊,我就是那么不顧大局的人?”
裴源親了親她的唇:“自然不是,我的王妃是天底下最最善解人意的王妃了,只是好不容易從邊境回來,怕你心疼我而已。”
“油嘴滑舌!”沈佳禾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雖然舍不得,但還是會支持你的。”
裴源笑道:“那這次還跟我一起去,反正上次也安全的度過來了。”
沈佳禾搖了搖頭,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她已經知道裴源的能力,就不想再任性一次了,兩個哥哥的婚事都被連累的要往后推遲到不知什么時候,若是這種事再來一次,還不知會將家人連累到什么程度。
沈佳禾建議道:“你將元陽和元旭帶在身邊我也就能放心你了,我會好好待在家里等著你回來。”
裴源意外的挑眉:“真不跟我去?”這可不像是她的性格,不過想到邊境的一些事情,若是她愿意留在家里,倒是也會省了他不少的心。
沈佳禾肯定道:“真的,比黃金還真。”
下午的時候將軍府派了小廝過來請裴源過去跟施向杰商議事情,沈佳禾趁著他不在,便帶著白英在廚房里忙碌了一個下午。
白英一邊和面一邊問向沈佳禾:“王爺明日就走嗎?”
“應該是吧,聽說當地出現了暴民,情況還挺嚴重的。”沈佳禾嘆了口氣,“有時想想倒真是羨慕白薇,守著一畝三分田過好小日子便行,我們這樣的人家總是今天一些事,明天一些事的。”
白薇笑道:“都是一樣的,普通老百姓家里自然也有需要愁的事情,也不是事事順遂的。”
兩人從廚房里出來的時候,恰好碰見福公公過來稟告:“王妃,凌王和凌王妃過來了。”
沈佳禾忙帶著白英去前廳迎接,見到兩人各自見過禮之后,沈佳禾跟他們解釋道:“你皇兄去了將軍府,怕是要過一會才能回來。”
“我們是來給皇兄送行的,等一會不要緊的。”裴浩開口道,“不過剛剛進門得知王妃帶著小丫鬟在廚房里忙活,倒是讓我和錦泰有些驚訝。”
沈佳禾吩咐下人將茶水奉上這才笑道:“我讓你驚訝的事情還少嗎?不過是下廚而已,也不是經常做。”
說的也是,單單就一個女人獨闖邊境,就已經讓人驚掉下巴了,裴浩也笑了起來:“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這樣的意境本王倒是也想享受一下。”
錦泰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告訴你啊,這事你就別想了,我可做不到。”
裴浩怕惹錦泰生氣忙解釋道:“嗨,我這就是隨口說說,你可別介意啊!”
沈佳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會見裴源從外面走進來,忙上前接過他手里的文書,將裴浩送行的事情說了說:“廚房那邊已經備好了飯,等你換了衣服就能用膳了。”
“皇兄此去一定要注意才是,上次在京城恒王在你手里沒討到便宜,到時候可別下絆子才是。”裴源舉杯跟裴源提到。
裴源舉杯示意,抿了一口這才回道:“賑災一事他絕不會有所動作,等賑災事了我便及時抽身,也不想跟他多打交道。”
“如此最好。”
明日就出發離開,裴源舍不得沈佳禾,當天晚上抱著人來回磨得她十分疲憊,沈佳禾最后實在是被磨得渾身癱軟,氣得叫他去睡書房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