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按照時辰給白英送來了補藥,白英忙客氣的接過來,笑著從懷里摸出來兩個碎銀子:“這段時間麻煩你們照顧了。”
小宮女連連擺手推辭:“白英姑娘使不得,這都是奴婢們的分內(nèi)事,皇上和皇后娘娘愛重白英姑娘,白英姑娘只要趕快好起來,就是奴婢們的福分了。”說什么也不肯接下白英手里的銀子。
白英只好笑著收起來,將補藥三兩口的喝下去,又遞給小宮女撤回去,兩人依舊是互相客氣了一番。
流觴在一旁看著,其實從他送解藥回來就能看的出來,白英在這宮里和身邊人都處的很好,一點也不像沒進宮之前他擔心的那樣。
想到這他忽然有些臉熱,原來從那個時候他就對白英和關心了,只是但是不自知而已,他忽然又繞進了死胡同里,自己到底為何會替白英擔心的呢。
流觴這邊還沒想通,白英忽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總不能看見皇上特意給我賞賜的補藥,心里嫉妒了吧。”
流觴撇了撇嘴:“誰會羨慕有補藥喝啊,我又沒病,再說了皇上對你能有對我好嗎?我可是很早之前就跟著皇上了。”
沈佳禾聽見兩人的談話,笑著走出來替白英撐腰:“只要本宮在的一天,白英自然就會比你受寵,流觴你信不信?”
流觴哼了一聲,他自然是比不過皇后娘娘的分量,轉(zhuǎn)眼看了一眼的得意的白英:“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也是沾了皇后娘娘的光了。”
白英開心的笑了起來:“我無所謂啊,反正這滿皇宮也只要我有這個殊榮,你們都是羨慕不來的。”
一句話讓流觴更是垂頭喪氣了,主仆幾人不約而同的都笑了起來,到底還是小孩兒心性,什么都要在一起比個高下。
大總管從外面走過來跟裴源稟告道:“皇上,韓大人求見。”
韓頁來見八成是為了選秀一事,裴源和沈佳禾說了一聲便帶著流觴前去接見了,路程走了一半,流觴忽然跟裴源道起謝來:“皇上,屬下替白英謝謝皇上。”
裴源依舊往前走,心里卻在發(fā)笑,這個傻小子情竇初開怕是還在云里霧里呢。
“白英是白英,你是你,你有什么資格替白英給朕道謝?她讓你說的嗎?”也不知窗戶紙什么時候能捅破,他這裝不知道真的裝的好辛苦啊。
流觴一怔,隨即看著裴源促狹的笑意不由臉上一紅,尷尬的扭頭就走,裴源搖了搖頭將大總管喚來:“走了一個,還是你陪著朕去見韓大人吧。”
韓頁此次過來的確是跟選秀有關,文書已經(jīng)送上來多時,可裴源依舊沒給一個答復,上一次在朝堂上裴源也沒什么心思看,作為禮部的人,他自然有義務要盯著點。
“皇上,請問最后的名單您確定好了嗎?”韓頁拱手問道。
裴源將文書遞給大總管,里面的名單他看了一遍,直接劃掉了之前為難過沈佳禾的幾個人,其他的依舊維持原樣,至于后面如何,那就要看沈佳禾的了。
韓頁從大總管手里接過文書仔細的翻看了一遍,少了四五個人名,而他女兒韓紹雯的名字還在上面,他此刻的內(nèi)心十分掙扎,女兒在家里淚流滿面的樣子又浮現(xiàn)的眼前。
可想要請求皇上劃掉韓紹雯名字這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他好幾次張嘴又閉上,看著皇上欲言又止。
裴源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韓大人這是怎么了?可是選秀的名單上有什么問題?”
韓頁一時緊張,那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忽然打了個轉(zhuǎn)又回去了,他支支吾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問問最后選秀的事宜是不是跟往年一樣,畢竟今年還是不同。”
裴源沉吟片刻道:“就照往年一樣即可,朕對此事也不是十分熱衷,你們和皇后看著辦便好。”
韓頁最后是苦著臉回去的,裴源倒是心情大好,劃了幾個人名的事情馬上拿去跟沈佳禾邀功:“怎么樣,是不是很解氣,她們當年欺負你,現(xiàn)在一并就還了回去。”
沈佳禾倒是不大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只是難為裴源還替她記得,因為要替她解氣,也不去看這幾個秀女的身家背景,就這么劃了名字,一時間感動的無以復加。
兩人說了會話沈佳禾本想留裴源一起用午膳,聽說御書房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只好放人離開。
沒過一會是白英帶著人給沈佳禾送來的午膳,沈佳禾忙讓她坐在一旁休息:“這些事情怎么能你去做呢?不是早換了她們上手了嘛!”
“以前都是奴婢做的,奴婢現(xiàn)在身子好了,自然還是要服侍皇后娘娘的。”白英笑著又站了起來要給沈佳禾布菜。
沈佳禾只好又拉著她坐下:“行了,陪本宮用完午膳就趕緊回去休息,你要是真覺得好了,就再休息兩日再來不遲,本宮這里還能卻人手嘛!”
被迫被送回房間的白英一時間也不知該做什么,看見窗臺上放著的針線籃子,便取了下來準備做一做繡活。
想了半天準備給沈佳禾未出世的孩子繡頂小老虎帽子,就是不知進宮之后她許久不做針線,手藝也不知道生了沒有。
另一邊韓頁會禮部吩咐下面的小吏去給各家送復選結(jié)果的文書,其中有一個正是蘇家的幼女蘇芷洛,可惜的是他的名字是裴源親自劃掉的。
蘇芷洛和貞貞一樣,曾經(jīng)在裴源還是王爺?shù)臅r候就對他心生愛慕,也正因為這樣才會詆毀沈佳禾,可卻不知當年的這些于她來說的小事會成為今日的禍根。
拿著落選通知的文書,看著上面裴源的印鑒和禮部的官印,蘇芷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意味著她和裴源從此再無可能,這一輩子她都將和裴源無緣了。
她哭的眼淚模糊,手里的文書也被她狠狠摔在地上,身邊的丫鬟勸不住,只好跑去外面去通知了她的母親蘇夫人。
丫鬟沒看清文書的內(nèi)容,只說小姐哭的厲害勸也勸不住,而進門之后蘇芷洛也只顧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什么也不講不說。
滿心以為蘇芷洛能嫁進皇宮飛上枝頭當鳳凰的蘇夫人,自然以為女兒是受了別的氣,忙和聲勸解道:“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哭的這么厲害,你要知道你可是馬上就要進宮成為妃子的人了,這么哭下去可不得把眼睛給哭壞了,快別哭了趕緊跟母親說一說,到底是誰惹我們家寶貝女兒生氣了。”
這話一說蘇芷洛哭的更加厲害了,她的妃子夢早就泡湯了,她再也不能進宮,再也不能靠近皇上了。
“你這是怎么了?怎么越說越哭的厲害了,現(xiàn)在還能有什么事比你進宮還重要的!”蘇夫人也來了火,本想呵斥兩聲,忽然眼前一亮看見了被扔在地上的文書,忙一把撿起來,“我的小乖乖啊,你怎么把這個給扔了,這個可是你進宮的憑證啊,扔了它你還怎么進宮做妃子啊!”
等翻開文書仔細看過后,蘇夫人的臉色活像是一口吞了個蒼蠅一樣難看,她拿著文書的手抖了半天,最后也是狠狠的往地下一摔,這一點母女兩個倒是很像。
原本她想靠著女兒進宮而抬一抬自己身價的夢想啪的一聲破滅了,她想象中的誥命夫人,想象中的各家夫人向她恭敬的行禮,客氣的說話,這些畫面統(tǒng)統(tǒng)像是泡沫一樣,在攤開文書的那一刻突然炸開,連個碎片都沒剩。
先前的溫聲和氣轉(zhuǎn)瞬之間便成了戾氣,蘇夫人不僅忘了自己的女兒這會正哭的死去活來,還落井下石道:“那皇上做王爺?shù)臅r候都看不上你,你以為現(xiàn)在就能看上你了,簡直是癡人說夢,癡人說夢!”
“還說什么自己一定會當上妃子,一定是皇上最喜歡的女人,你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清醒一下腦子吧,想當初你要是肯聽我的話,不去好高騖遠,我給你找個有錢有勢的,現(xiàn)在你也是出門好幾個丫鬟伺候的夫人了,非要去做那不實際的夢,現(xiàn)在倒是好了,皇上不要的女兒,以后看你怎么嫁的出去。”
蘇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繼續(xù)道:“你若是學一學你姐姐多好,多聽話,雖說沒有進宮,可那也是高嫁了,在這京城里哪一個不羨慕她嫁的好,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最頂尖的,你說你怎么就怎么讓人操心呢!”
蘇夫人還想再說,門外的丫鬟扣了扣們稟告道;“夫人,大小姐回來了!馬車已經(jīng)到門口了。”
蘇夫人臉色好了一些,低頭看了蘇芷洛一眼啐了一口道:“收拾收拾不要一副不能見人的樣子,我出去招呼你大姐姐,別給我在被人家的下人面前丟臉!”
蘇夫人帶著丫鬟小廝去門口接人,本以為這一次和往常一樣,是女兒給自己送好東西來了,沒想到大女兒從馬車里一下來就撲進了她的懷里大哭道:“母親,女兒不活了!”
蘇家的丫鬟小廝全都面面相覷,蘇夫人這才仔細往馬車旁邊看去,出了一個趕車的面生意外,跟著過來的就只要陪嫁過去的兩個丫頭,往常跟著過來的女婿家的人今兒個一個都沒有。
她慌慌忙忙的將大女兒迎進屋子里,這才好好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有話好好說。”
大女兒抽抽噎噎半天,這才摸著眼淚大倒苦水:“他們家欺人太甚,婆母抓著管家權(quán)不松不說,還將我的月例給扣了,前兒我聽說妹妹馬上就要入選,就準備拿私房錢出來給妹妹打個首飾,沒想到……沒想到我的私房錢都被那天殺的拿去賭了!”
說著又是嚎啕大哭起來,蘇夫人在這一陣又一陣的哭聲中,只覺得眼前恍恍惚惚的,一會看見小女兒的文書在眼前晃,一會又看見大女兒從馬車里哭著撲過來,沒過一會就覺得眼前一黑然后暈了過去。
蘇家一時間亂了套,蘇芷洛為了不在姐姐面前丟人,將自己關在屋子里,丫鬟都被譴了出去,母親暈倒的事情也沒人來告訴她。
大女兒扶著母親一邊高喊讓人去請大夫來一面掐著母親的人中,而管家則急急忙忙的去衙門里找自己的老爺回來主持大局。
然而蘇家的這一切宮里面自然是不清楚的,早朝時裴源也不過是覺得蘇大人的面色有些憔悴,但哪里會想到那么多,甚至還好心的讓他這兩日多休息休息。
蘇大人苦笑一聲,拱手推辭了,兩個女兒如今這個樣子,他要是還不好好保住自己的官位,怕是蘇家就真的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