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還是閑不住,冒著會被沈佳禾罵的心態又早早的去了沈佳禾殿里,這兩日服侍沈佳禾的宮女忙上前請安道:“白英姑娘,您怎么起來了?”
“睡不著,身子也沒問題了,這不就來伺候娘娘了,這幾日倒是辛苦你們了。”白英笑著跟幾個宮女招呼著,又細細問了近日來的情況后。
隨后便將以往自己的工作接過來,準備忙活起來,其中一個宮女忙伸手阻攔道:“若是讓皇后娘娘看見,肯定要發脾氣的,您還是歇著吧。”
白英還未答話,沈佳禾打著呵欠從內殿走出來:“是誰說本宮要發脾氣的,本宮的脾氣就這么壞嗎?”
“皇后娘娘恕罪!”宮女齊齊下跪求饒道。
白英笑著迎上去扶著沈佳禾:“她們怕您心疼奴婢累著,可是您瞧奴婢已經好了,再躺下去人都要廢了。”
沈佳禾見她面色紅潤也知道她好得差不多了,私心里想著讓她回來算了,畢竟還是白英服侍自己要更加習慣一些:“既然你覺得沒有大礙,那就回來好了,不過若是有什么不舒服,還是要提前跟本宮說,不許向之前一樣瞞著本宮。”
“奴婢知道了,皇后娘娘放心好了。”
已經快到午膳時間,沈佳禾伸頭朝外面看了會自言自語道:“今兒個怎么還沒過來,不是又被朝事拖住腿了吧!”
話音剛落,大總管就在外求見,沈佳禾撇了撇嘴:“得,大總管一來,皇上八成就不會來了。”
果不其然,大總管躬身稟告道:“皇上正和沈大人在御書房議事,今兒個是不能來陪皇后娘娘吃午膳了,皇上特意差老奴來告知皇后娘娘一聲。”
“行了,本宮知道了,你回去記著盯著皇上和沈大人記得用膳就好。”沈佳禾揮了揮手,轉身去了飯廳。
午膳已經送過來了,沈佳禾的口味較之前有了不小的變化,她最近又能吃辣了,可太醫說為了孩子好,食物最好還是以清淡為主,小七每餐飯也只給她做一兩樣重口的菜肴,其他照舊和以前一樣。
白英一面給沈佳禾布菜,一面夸道:“小七到底是有心,全都是皇后娘娘愛吃的菜,您之前隨意說的兩個菜肴,她都給研究出來了。”
沈佳禾吃了一口鐵板土豆片,笑著點了點頭,這是現代的作法,她念叨了一陣子,倒是沒想到小七會記在心里,當初從康王府將她給帶出來,可沒想這么多,沒想到是得了一個寶了。
沈佳禾吃了午膳就要休息,白英將她的被子掖好,又放下層層疊疊的簾帳,這才坐在外面將自己的針線活拿了出來,昨日一天她已經做出了一個雛形出來,這會接著繡里面的花紋就好。
午后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照在白英手里拿著的錦緞上,她仰著頭微微瞇起了眼,一只腳踏進黃泉路的感覺已經沒有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仿若新生,帶著春日獨有的暖洋洋的味道。
剛剛繡好老虎的五官,白英看了看屋內的滴漏,算著差不多要將沈佳禾喊醒,便連忙將針線活收了起來。
起身去門外問那守著的小宮女:“皇后娘娘的藥熬好了嗎?先送過來涼著,等娘娘醒了就能直接喝了。”
小宮女福了福身子:“已經去端了,白英姑娘等等就好。”
說著話去端藥的小宮女已經回來了,白英接了藥放在茶幾上涼著,這才掀起層層簾幔去叫醒沈佳禾。
忙了將近一天,裴源總算是趕在晚膳之前回來了,他一面給沈佳禾盛湯,一面跟她聊了聊今日在御書房的事情:“我和你兩個哥哥商議著,準備過幾個月要裁軍,或許要亂上一陣子。”
沈佳禾點了點頭,又覺得沒有什么建議給他,整日悶在這后宮里,對于前朝的政事她也不了解,便道:“這些事你看著辦便好,不用事事跟我說的。”
裴源笑道:“還不是怕到時候你不安心,這才提前給你吃個定心丸。”其實是怕她在這后宮里太過無聊,才想要跟她聊一聊外面的事。
等晚上睡覺的時候,裴源看著沈佳禾已經很大的肚子,忽然有些害怕,他晚上要是一個反身不注意,怕是會撞到她的肚子,到了那個時候可就不得了了。
便吩咐宮人在房里另外安置了一張小榻,不過他身量高大,縮在上面看起來實在是滑稽,沈佳禾忍俊不禁道:“要是外界看見高高在上的皇上被我逼到這個份上,怕是要說我是妖后了。”
裴源將腿伸直打在榻沿上,也跟著笑:“還不是為了孩子,跟你可沒多大關系,趕緊睡吧!”
宮里城墻附近的合歡長滿新葉的時候,白英的虎頭帽已經完工里,放在太陽底下亮閃閃的,特別惹人喜愛。
如今身體也完全康復,每日喝的補藥也可以停了,聞著屋子里濃郁的藥味,白英帶著宮人將屋子里的門窗全部打開,隨后趁著太陽好,將里面的陳設全部搬到了院子里晾曬一番。
搬東西的過程中,白英發現了一個紅木的盒子,上面還有各色琉璃鑲嵌而成圖案,旁邊有宮人看見后忙問道:“白英姑娘,這個盒子可真好看啊!從哪來的?”
白英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塵,面露微笑:“是以前王府里的管家送給我的。”是之前福公公的盒子,他用來放一些主子賞賜的小玩意,后來得知白英要入宮,怕她在宮里需要花用,便將盒子連東西都送給了她。
推辭了好一番也拗不過那個老頭,白英無奈的收了下來,臨走的時候卻將盒子里的東西給放在了福公公的枕頭底下,唯獨帶走了這個盒子,有空還是要回去看看他好不好。
她將自己做好的虎頭帽隔開放在了盒子里,等到小皇子出生就將它給送出去,皇后娘娘一定會喜歡的。
忙完之后吩咐了一個小宮人在院子里看著晾曬的東西,自己則去了沈佳禾那里伺候她起床洗漱,原本這些小事不必她親自來,不過沈佳禾已經習慣了她伺候,而她自己也已經習慣了親力親為這些小事。
白英給沈佳禾插上最后一只珠釵,問道:“皇后娘娘早膳是想要再那用?奴婢提前讓人擺過去。”
“今兒個天氣好,就擺在外面的亭子里吧,你讓人把雪球也抱過來,本宮跟它一塊兒用膳。”
貓貓比較之前已經胖了不少,可沈佳禾如今肚子已經很大了,也不敢再抱著雪球,以免出現什么意外。
她趴在桌子上喝粥,雪球就趴在她的腳邊吃一碗特制的貓食,里面混合了各種肉類,此刻是吃的津津有味。
沈佳禾看著它也覺得胃口大開,喝了一碗粥不算,還吃了兩個小籠包和一個春卷,白英笑著道:“要是早知道雪球這么下飯,應該早一點抱過來才是,以后每頓飯都讓雪球陪著皇后娘娘。”
用完早膳白英扶著沈佳禾在園子里逛了一圈,沈佳禾不由奇怪道:“一到春天就想起《詠柳》這首詩來,以前也沒注意,難不成這園子里的柳樹也讓皇上吩咐給拔了?”
白英笑道:“那倒沒有,這院子里本就沒有柳樹,皇上擔心您過敏,當初是特意挑在這里做您的宮殿的,后來住的時間久了,這才把其他地方的柳樹給處理了,不過您不怎么出去,也不知道外面的動靜。”
說起這個沈佳禾想起裴源幫自己做的那條面紗了。便吩咐白英道:“你去將本宮的那條面紗取來,就在本宮的那些衣服里放著。”
“奴婢記得,那還是奴婢收拾的,娘娘稍等一會,奴婢去去就來。”白英笑著轉身就走。
白英將面紗取來的時候,裴源也正從大雄寶殿過來,看見白英手里的東西,伸手接過來看了看:“這個眼色有些舊了,不如再給你做兩塊好的。”
沈佳禾也湊上去看,眼色的確不如剛開始鮮艷,不過本就是淺色的,倒是沒有什么妨礙,“這個就算不用,留著做個紀念也好。”
裴源剛吩咐身邊宮人,去找之前的繡娘,照著原樣再做出來兩條,回過頭聽見沈佳禾這話,笑道:“不過是一條舊的面紗,不值當留了,原也不是特別貴重的料子,不過是上面熏制的藥草比較實用,回頭新的做回來,還得要照著之前的方子再熏一熏才好。”
白英正想要接過來拿去丟了,沈佳禾卻將面紗交給她并且囑咐道:“好好洗一洗,然后幫本宮收起來,可別聽你們皇上的。”
裴源笑了笑也沒再說什么,轉而提了選秀的事情:“如今花朝節也快到了,選秀就在眼前,你都準備好了嗎?”
沈佳禾靠在藤椅上,暖融融的太陽曬著,舒服的像雪球一樣瞇起了眼睛:“不必準備什么,照常開始好了,當初是一心都系在白英身上,如今沒人需要我操心了,小小的選秀難不倒我的。”
如此裴源心里便放心了,他對選秀本也不上心,要不是怕沈佳禾大著肚子恐有什么閃失,是懶得多問一句的。
宮外所有參加最終殿選的秀女都在主動亦或是被迫的積極準備著,蘇芷洛卻只能一個人在房間里不停的抱怨。
繼上一次蘇夫人暈過去之后,她即便是心里有氣,也不敢激怒母親,否則父親一定會罰自己跪祠堂的,所以現在她也只能將門關的緊緊的,獨自慪氣。
打從一開始她和蘇夫人對于她進宮一事都是極度自信的,選秀的流程還沒走到最后一步,她就早早的給你備上了上等的好料子,就等文書一下來就開始讓繡娘給你縫制新衣服。
只可惜現在已經用不上了,她看著面前水紅色的錦緞,只覺得那顏色像也在笑話自己一樣,腦子里一熱,便去針線籃子里拿了一把剪刀出來。
對著那錦緞就是一頓亂剪,仿佛不是剪的錦緞,而是皇后娘娘的那張臉,是選秀對自己的不公平,是那張告知自己落選的文書。
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蘇芷洛看著面前的那一堆破布條怔了怔,聽見外面蘇夫人的聲音以后才慌了神,這要是讓母親看到,八成又要耳朵起繭子了。
她忙抱著那一堆破爛塞進床底,這才整了整衣服去開門:“母親這個時候怎么過來了?”
蘇夫人斜瞇她一眼:“怎么?我不該過來,你在里面磨蹭什么呢,這個時候才開門。”說著話,她一眼就看見了地上未來及收起來的剪刀。
隨后狐疑的看向蘇芷洛,可她支支吾吾的沒等解釋清楚的時候,蘇夫人已經發現了床底下的那堆破布,她將它全部拉出來,尖聲吼道:“蘇芷洛,你這個敗家女,這可是十兩銀子一尺的錦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