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望陛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輕舉妄動”面對著執意要帶走明彩霞的季子晟,大太監們紛紛相互之間對視著凝望了一番,之后又腦門上直冒著冷汗,抖著膽子說道。
“三思?”季子晟輕撇著薄唇,說道。
“朕昨晚翻來覆去,憋說三思,朕都五思六思七思八思過了……憑什么,明彩霞的過錯是朕和她一起犯下的,卻偏偏要讓她獨自一個弱女子來承擔?”
“朕今天還偏要帶走她了,你們若是不依,就讓朕陪她一起被治罪……”季子晟臉色咄咄的說著。
“陛下,”明彩霞的眸子里一黯,若說今天早些時候她還在擔憂著什么,可是現在她卻突然有些心滿意足了。
“陛下……萬望不可沖動,”宮中的大太監腦門上的冷汗,更加明顯了。
季子晟卻擺著一張冰冷的面孔,驀地一轉頭,指向了身旁的張瑩瑩說道:“朕已經有了十足的證據,若是你們要追查,是不是也要一并調查當日害死秀女秀娥的女人?”
當一日,秀娥死之前一直是在服用和抑制真心痛有關的藥物,可是卻還是在金池兒的面前,喝了酒,所以大家全都將注意力放在金池兒的身上……
可是,卻明顯的忽視了那一天離開又回來的張瑩瑩……
季子晟一時間情急的說著,這些天,在明彩霞的幫助下,有關于金池兒被人構餡的證據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可是,唯獨沒有見到秀娥的哥哥,這件事也一直懸而未決,遲遲不能蓋棺定論……
張瑩瑩有些怔然的揚起頭來,莫非這季子晟察覺到了什么?可是,一想著那天有關的人,已經被父親的手下給清除干凈了。
理所應當的,她該相信自己的父親,相信他手握雄兵的實力,也相信他雷厲風行心狠手辣說到做到的手段。
季子晟眸光冷冷的注視著張瑩瑩,他剛才一則說起這些,只是為了探聽虛實,再則也卻是心中忿忿不平時所說的慷慨激昂之詞。
大太監們仍舊抬著手,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陛下,雖然您說的有理,可是,微臣們也是無可奈何?就請陛下念在微臣們為季國一片忠誠的份上,甭在為難老臣們了……”
“為難?”季子晟正說道,突然只聽見身后傳來了一陣快馬加鞭的聲響。
嬰子燁幾乎是連跳帶滾的從馬背上下來,來到季子晟的跟前時,雖然他的心中仍舊有些不安,可是卻又別過臉,嗓音清亮的說著:“陛下,奉太后的口諭,任憑誰都可以釋放,唯獨這明彩霞不行……”
“為什么?”季子晟正要繼續問道,卻不料,明彩霞突然跪倒在了他的跟前。
“陛下……”明彩霞輕撇著薄唇,幾乎是帶著央求的搖了搖頭。
示意著懇求季子晟,不要再繼續說下去,季子晟一臉的怔然,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明彩霞,可是,誰料到明彩霞自己居然說放棄就放棄?
他的心里正有些恨著,明彩霞卻突然開腔:“陛下,彩霞有了您和金池兒這樣的好閨蜜,此生足矣……無論是生,還是死,所在即是安處。彩霞也不忍,看見陛下為彩霞一事再生計較,只是,彩霞有一事相托,若是他日,彩霞不在時,陛下可否為彩霞孝養彩霞的父母和親人,直至終年……”
“明彩霞,你?”季子晟有些為難的看著明彩霞。
竟不料,明彩霞的雙眸當中溢著堅定與坦蕩,沒有一絲猶疑,也沒有半點兒的狹猝。
“肯請陛下答應彩霞吧……莫讓彩霞在九泉之下也難安心?”明彩霞跪在地上,正說著,竟不料,季子晟突然無明怒火道:“瞎說什么?彩霞,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
可是,明彩霞卻也不言語,突然她的雙眸看向了遠方,仿佛在期待著什么,看著看著,她突然感覺到自己仿佛真的看到了。
明彩霞的嘴角輕咧著一絲弧度,微微的笑了起來:“父親大人,母親,孩兒去了。”
“去了?”季子晟怔住。
他剛微微抬起頭來,那明彩霞面兒上帶著一臉的笑容,卻突然間一個轉身,朝向旁邊佇立的一個石獅子上撞了過去。
噴涌而來的鮮紅液體,從明彩霞的額頭上溢出來時,她當場緊閉著雙眸,暈倒在了血泊當中。
“明彩霞,你……”季子晟一時情急,朝向那明彩霞走過去時,他輕輕的抱起她的身體,卻發現那明彩霞的鼻息底下早已經沒有了半點兒的氣息。
而這時,張瑩瑩等人在一旁見到,明彩霞就這樣去了時,紛紛的怔愣在了原地。張瑩瑩更是面色慘白如紙。
大家或有腹誹著是否要將實情給交代出來,可是微微張嘴,卻又見到季子晟神情俊朗,面容冷俊,抱著明彩霞時,卻又一臉的憤怒。
遂將快到嘴邊的話兒給重新咽了回去。
季子晟抱著明彩霞的尸體,自顧自的往宮里走去,也不顧一旁嬰子燁的阻攔,經過了張瑩瑩時,他更加一臉的憤怒。
“張瑩瑩,哪怕是天下的女子全都死光了,朕都不會想著娶你,絕對不會”季子晟一邊說著,一個側身,撞開了他身旁的張瑩瑩。
而這時,張瑩瑩的嘴角輕一抽搐著,臉上早已經淚如泉涌,簡直快要成了淚人。
憑什么?明彩霞死了,她就要跟著“陪葬”?雖然她的人還沒有死,可是剛才季子晟的那句話,讓她一時間猶如一桶冰冷的涼水,將她給從頭澆灌至了腳底。
張瑩瑩一個哆嗦,身體有些顫抖著,幸虧一旁的陸阿嬌和幾個秀女上前扶住了她,張瑩瑩這才重新站穩。
可是,重新回到了將軍府,張瑩瑩卻薄唇緊閉,任憑見了誰也不言語,還將自己鎖在了房中,久久都未曾走出房間。
張德超對張瑩瑩的這一轉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卻又沒有人告訴他,張瑩瑩的這一絲變化究竟為了什么。
幸虧這時,陸阿嬌出現在了將軍府的門口,打算去看望一下張瑩瑩。
張德超急忙派人將陸阿嬌給請進來。
陸阿嬌輕一咳嗽,方才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給了張德超。
張德超微怔著,萬萬想不到這季子晟竟然敢如此對張瑩瑩……他的心中氣惱不已,甚至有了一絲出兵包圍皇城的想法。
可是冷靜下來時,卻又覺得自己想要名正言順的干出這一切,似乎還差一個合適的契機。
更何況,朝中還有杜太后等人,若是知道自己因為女兒,心生謀反之意,怪罪下來,他們將要面對的只怕還要更多。
自己的手下雖然擁有雄師百萬,可是終究都只是駐扎在季國的邊壤之城,為今之計,也只有等等再看。
張德超的心里正盤算著,卻突然聽著下人一臉神色慌張,前來報到:“將軍,大事不好了。小姐剛才打傷了府里的下人,一個人往外闖著離開了。”
“什么?”張德超一臉的懵。若是平時,張瑩瑩一個人離開,他倒不至于會像現在這樣,可是如今,卻是季子晟再一次傷了張瑩瑩的心,若是張瑩瑩一個人想不通,干出什么傻事來。他堂堂一個名震朝綱的威遠大將軍,也才一個這么寶貝的女兒。
張德超正一臉的焦急,內心繼而產生了一種深深地擔憂。
陸阿嬌突然開了口:“請世伯,無需太過憂慮。依阿嬌來看,瑩瑩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因為她的心中尚且還有一絲牽掛,在這世上。所以這件事就交給阿嬌吧,阿嬌一定會將瑩瑩完好無損的給帶回來。”
張德超一臉的遲疑,終究點了點頭。
永和宮。
杜太后正一臉正襟危坐,聽著堂下的季染歌與駙馬柒巖,乃至側夫人嬰寧等人,在對她訴說著自己的近況,以及這段時間在長樂宮的生活時,宮廊外傳來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稟告太后,大事不好了……”
“何事這樣慌里慌張的?”杜太后輕撇著薄唇,說道。
“太后,那個秀女明彩霞死了……”大太監正一臉遲疑的說著,杜太后輕一蹙眉,卻又一不經意間,放下了手中剛才輕捧著的茶杯:“不就是區區一個宮女死了嗎?”
“可是,陛下好像非常的生氣,”望著杜太后一臉的不經意,大太監雖然怔然,卻又不得不說道:“他說都是大家逼死了明彩霞,還說如果可以,他不介意將這乾宮變成靈堂!”
“什么?”一聽手下的太監這樣說時,杜太后一抬手,猛地拍在了一旁的桌案上,站了起來道:“簡直就是胡鬧?若非國喪,又如何將這乾宮變成靈堂?”
她微微一蹙眉,深吸了一口氣,問道:“王福何在?”
手底下的太監一聽聞杜太后所言,是在問及太監總管王福的消息,忙在一旁回應道:“回太后,王總管正在一旁勸著。可是卻又不敢勸太多,因為陛下看上去似乎很悲慟……”
“走,跟哀家瞧一瞧去,”杜太后正說著,起身仿佛正要朝乾宮走去,卻又匆匆的一個側目,望向了旁邊的季染歌等人。
季染歌從未見到過杜太后像這樣怒過,而所謂母子連心,雖然杜太后還未開口說些什么,可是她卻已然有些懂了似的點了點頭:“請母后放心,我們這就一同前去。”
“染歌有辦法,讓陛下不再和現在這樣沉淪下去……”